宠物上司（完）
1.秘密
慵懒的大黄狗晒饱了清晨阳光，翻过身在沥青地上扭动肥胖的身体，随着身上那双手抚摸的力度，舒服的发出阵阵呼噜声。
“又在缠着村山小姐了。”店主端着盆，把昨夜剩的污水冲进下水道，笑吟吟的对着自家狗说道。
“没关系。”村山彩希礼貌的对店家笑着，从包里拿出它最喜欢的火腿肠，破开外皮，递到它的嘴边，这狗便津津有味的叼了起来。
“村山小姐这么喜欢动物，没考虑过也养一只吗？”
村山彩希知道店主没有恶意，但还是无意触及了不想回忆的童年，她的皮皮要比这只大黄狗更贪吃些，如果只有一根火腿肠，一定不出三秒就狼吞虎咽掉，时至盛夏，就不能穿黑色衣服了，因为会黏上一身的毛，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她陷入对过去爱宠的追思里，全然没注意飞逝的时间，直至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才抓起地上的背包，匆匆跟店家道了别。
办公桌不知道又是哪位同事堆过来的纸质文件，她从成山的纸张里扒出常年立在桌上的相框，看到照片完好无损，才舒了口气。
照片上的女孩正拥着一只黑白花色的牧羊犬，笑的灿烂。
有人“扣扣”敲了两下桌子，村山彩希顺着清晰的指关节向上看去，正是公司最年轻有为的小上司——冈田奈奈。
对方西装笔挺，另一只手抓着电话，正皱着眉跟麦克风那头谈着什么大生意，抽了空，才随口交代了村山彩希一句：“去我办公室拿下今天刚到的文件，复印几份。”
村山彩希两手叠在腹前，尽管眼前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还是毕恭毕敬的说了声“是”，心里却有点不平衡，明明看着跟自己同龄，却早早爬到了这个位置，年少有为的人，果然让人嫉妒。
冈田奈奈喜欢在办公室放香，今天是舒缓人心的檀木香，搭配上她摆满书的木质架子，倒很适合。
村山彩希翻了翻桌面上的东西，文件类的快递很少，唯一的一封，还是半个月前的了，于是她又按着日期寻找，有一个快递纸箱，两个手掌那么大，没有写明是何种物件，也不像是装文件的样子，但今天的快递也只有这一个了，拿起小刀，沿着塑封地方划了过去。
冈田奈奈刚挂断电话，茂木忍的Line信息就亮在屏幕上。
[送了你个惊喜，你一定很喜欢。]
与A公司的交谈不顺利，冈田奈奈没心情理这个天天快乐没烦恼的家伙，熄了屏，揣进裤兜里。
“奈总，您要的文件。”男人的声音很粗犷，冈田疑惑了一下，虽然记不清刚刚是让谁去打印的，但总记得是个女生应下来的。
“我让你打印的？”
“对啊，您一进公司就吩咐过的。”
这倒是让冈田奈奈想起来了，她接过合同敲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都忙忘了。”她接过笔，大致浏览了下，确认印刷没问题，又想起刚刚通知的那个女生，让人家找那么久，总归不好，按了按笔帽，决定还是回办公室签字，顺带告诉那个女孩一声。
村山彩希从箱子里端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盒子，掀开带有磁力的盖子，里面正正摆着个红色的项圈，项圈正中央还连了个小小的镀金吊牌，刻着“Naa”字，说来奇怪，这项圈的宽度明显比正常的窄了很多，抚摸起来的材质也更舒服，用料应当是上乘，果然有钱人家，连狗用的项圈都是最好的，人不如狗系列，说的就是这样吧。
她内心里吐槽了一番，完全没注意已经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冈田奈奈。
“奈总。”村山慌张的弯下腰，磕磕巴巴解释起来：“不是有意翻您的私人物品的，我是看它是今天到的，想着是文件。”
冈田奈奈心跳的抖快，插进裤兜里的手死死捏着手机，面色惨白。
两人沉默了片刻，冈田奈奈还是拎着文件冷静地坐在了转椅上，她将手里的文件一张张签完，手有些发抖，签名也与从前的有些出入。
村山彩希看着她姣好的侧脸，虽然每天一股生人勿进面若冰霜的模样，想不到私下也这么喜欢小动物，这么寻摸着，对这个不苟言笑的上司有了一丝亲近感。
“你叫什么名字？”
“啊？”
“名字。”
“啊……啊村山彩希。”在上司的压迫感面前，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背，站的规矩。
冈田奈奈签完最后一张，两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沉思了会儿：“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村山彩希不解地皱了下眉，才刚树起的一点亲近感瞬间淹没，难道喜欢小动物是很丢人的事么，还是说会影响她从早到晚高冷面瘫的形象，头脑风暴了千百遍，为了饭碗还是笑着迎合道：“好的。”
冈田把文件递给她，故作镇定：“把这个给山下。”
村山彩希接过文档，越看她这种装出来的高冷越是不悦，脑子竟然抽风一般脱口而出：“没什么可丢人的奈总，我也挺喜欢狗的。”
话毕，她恨不得立刻挖洞钻进地底，小跑出去，怎么可以因为一时意气冲撞老板，怎么可以！？
冈田奈奈拿笔的手指变得僵直，完全陷在曲解村山彩希的话里出不来，兜里的手机又接连震了两下，联系人正显示着“茂木忍”三个大字。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断断续续的电流把茂木忍的声音压制的不清晰，但还是能听到来自那头的兴奋。
……
“喂，冈田奈奈，喂？”没有得到自己所期待的回应，换来的反而是一阵沉默，茂木忍有些不满意。
“喂。”冈田奈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迟钝了几秒：“忍，我好像……遇到同好了。”
2.你缺狗吗？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这抓马又土味的剧情，村山彩希本以为是不入流的网络小说才会有的情节，但当冈田奈奈出现在自己的好友请求列表时，她彻底慌乱了。
老板总不能不加，但要说些什么才好，为今天的事道歉，还是装作忘了蒙混过去。
「Hi……」最简单的打招呼方式，再搭配上一个刻意卖萌的表情包，总不会出错吧。
「想请问你件事。」
冈田奈奈回复的礼貌又正经，村山彩希只好捧着手机焦虑的等后话，该不会，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吧……
「同好吗？」
她消息震了过来，还附带了今天早晨项圈的照片。
村山彩希立刻会意，她大抵想咨询养狗的问题，回了个跟刚刚一样可爱的表情包，答着：「是的。」
良久。
村山彩希都没有等来回复，她蜷缩在沙发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意甫一上来，屏幕的光亮便微微映在了她的脸上。
「那你……缺狗吗？」
这一发问，睡意全无，她握着手机随性搭在沙发边缘，身边不乏有朋友同事劝她再养一只宠物，可一条狗的寿命短短十几年，一想到总有一天还会经历分别之痛，她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再去建立感情了。
「？」
冈田奈奈补了个问号过来，村山彩希才慢慢敲打起屏幕，从漫长的曾经讲起缘由，她看着聊天框字数一点点增加，几乎讲完了大半部分，顿了下，又觉得好似跟这个人也没有必要说这么多，便一口气长按了删除键，只发出去了寥寥两个字：“不缺。”
冈田奈奈眸里的点点星光黯淡下去，原以为有机会的，她垂头丧气的叹息了声，正在放弃之际，茂木忍又传了消息来。
「好不容易遇见个满意的，多努力一下，背后支持你哦~」
冈田奈奈让她这条消息逗笑了，弹回了与村山彩希的对话框。
「随叫随到，家务全包，绝不添麻烦，不干预恋爱，如果需要，钱包也归您。」
村山彩希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度还觉得是自己太困，晃了眼，反复读了两遍才确定，绝对是这个冈田奈奈脑子有问题。
可还能怎么办呢。
不还是得扳着个脸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奈总真幽默。」
她视线越过屏幕，看着已经因工作忙碌几天没来得及收拾的小屋，心里是又懈怠又烦闷，要真有能做家务，还能赚钱的宠物就好了……
「那村山小姐愿意吗？」
村山彩希已经困的眯成一条缝，真是奇怪了，明明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她就不觉得困吗？
扫了一眼时间，已经要凌晨一点了，明天可是身心俱疲的周三啊！
村山看她没有任何罢休的意思，揉了揉眼睛，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加班”。
「如果真有这样的宠物的话，可以。」
耗尽最后一丝清醒，她将手机丢进沙发缝里，昏沉睡去。
3.误会
三十七条消息……
一般来讲，员工不回老板消息超过十条，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村山彩希这个，简直是半只脚踏进地狱了，她瞬间清醒的弹坐起来，指尖滑动屏幕，粗略翻看起消息。
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责难，一溜看下来，只记住了两个字眼——主人。
主人长主人短，村山彩希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梦回古代。
她没有时间细细研究冈田奈奈是在玩哪一套，迟到扣工资的规则推着她不得不赶紧洗漱，换装。
待万事齐全，她妆面完美的拉开房门时，冈田奈奈正候在门外，眼眸亮闪闪的看着自己。
“奈……奈总，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她心虚的往屋里飘了一眼。
“您没回我早点想吃什么，我都买了一份。”冈田奈奈抬起手，左右两边都拎着满满的早餐袋：“车上还有。”
顺着她口里的“车”望去，果然，公司最高档的那辆车，奈总专用。
村山彩希重新打开屏幕，仔细斟酌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想看看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聊天记录从第一句慢慢划到最末端的那句，她又心情沉重的收起了手机，重重的呼了口气。
误会……
天大的误会！
这个圈子她是有所耳闻，但她也的的确确不感兴趣啊！
“奈总，我觉得我们可能有误解。”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按着泛酸的太阳穴，想要解释，可一抬头就对上这家伙无辜的眼睛，好像在对自己说：“你是不是要丢掉我了。”
怎么之前从没见过她还有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村山彩希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逼近了上班的时间，想来也只能换个时间解释，她接过早餐，不安稳的坐上了副驾驶。
风景在车窗外飞快的后撤，冈田奈奈听完村山彩希的解释不觉得轻松，她不后悔在下属面前暴露性癖这类事，但遗憾到嘴的鸭子落了飞。
“试试也可以吧。”冈田奈奈关上车门，看着村山彩希即将步入公司的背影高喊着。
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不敢揣测二人突飞猛进的关系，更不敢猜测这话里的深意。
村山彩希昨晚没睡好，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不知道是不是遥控器咯到了腰，只是稍微挺直腰板，浑身就酸痛的厉害，脑子还想着下班做个按摩，目光就已经不自觉追上了出办公室的冈田奈奈。
"奈总，您这是……"眼尖的员工先站起来，看着亲自搬桌椅的冈田奈奈无措道。
“办公室空调坏了，来外面蹭蹭。”冈田奈奈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她半撸起袖子，抬着桌角的白皙手臂绷起青筋。
村山彩希眼神闪躲的不自然，她头埋进厚厚一摞的书中，动作过猛，笨拙的撞到了鼻头，下意识捂住撞击的地方，心里暗骂，倒了八辈子霉。
“没事吧。”在众多员工里，村山彩希本是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个，却因为冈田奈奈靠过来的关心聚焦了多数的视线。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右手抬起白瓷杯，低着头生怕对上视线，高捧了捧杯子示意自己要去接个咖啡。
冈田奈奈干脆的将两手插进衣兜，不顾目光，跟了上去。
村山彩希能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回头，咖啡机流淌的液柱打破了静谧，水线渐渐升到杯口的高度，只剩余下的几滴缓缓攒进杯里。
冈田奈奈比她想的还要执着，碍于对方身份，她既不能完全撕破脸，也不能接受，终于在最后一滴滴尽时有了个好主意：“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难得村山彩希愿意理她，冈田奈奈瞬间热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点着头，渴望对方能看到自己的诚意。
“那你跟我保持五米距离吧。”
冈田奈奈明显一愣，但不耽误自己向后退的动作，他嘴里默念着数字，乖乖往后迈了五步。
4.雨天
人家说热情总会冷却的，时间一长，多浓烈的爱意也会消耗殆尽。村山彩希就想用这种方法对待冈田奈奈，虽然笨拙，但看起来靠谱。
而奏效，也的确快。
冈田奈奈已经有几天没出现在村山彩希的视线里了，准确来说是五米以内的视野内，看着一切归于平静，这让困扰的主人公舒心了不少。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阴雨天，下班的人满身疲劳，遇上倾盆而下的大雨，走到一半折断的不争气的鞋跟，还有微微发热的身体。
村山彩希举起扁平的书包，老天爷就跟作对一样转换了风向，细雨沿着狂风飘摇，呼在她的脸上，刚补完的妆遇水黏糊糊的连同着发丝紧紧贴起来。
在这样暴雨肆虐的天儿，她没觉得多冷，身体反而散发比平时更高的热度，视线渐渐模糊，能听到身边有无数飞驰而过的车辆，但没有一辆为她停下，就在她几乎抽空力气时，一双手刚好架住她差点倒下的身体。
风止于披上的西服，雨也让黑伞挡在身外，冈田奈奈揪着眉心看她，二话不说带她回了家。
童话书里，有落魄公主遇到王子的戏码，也有善良公主解救沉睡王子的故事，但没有人讲述，两个公主是如何相遇的。
冈田奈奈盘腿坐在地上，握着实心的玩具球，盯着上面不规则的咬痕发呆，她在地上一掷，弹力敲到地板上，立刻窜回了自己手中，好像找到了解决乏味的快乐密码，她一下又一下的扔起了球，倦了就在手里盘弄一会儿，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劲。
村山彩希翻了个身，额头尚且温热的毛巾沿着斜度划到了颈窝，她慢慢睁开眼，家还是自己那个家，唯一的变化是一切焕然一新，打扫的这么彻底，不花费上几小时的功夫是不可能的，正巧目光落在冈田奈奈身上，她一头刚染回来的黑发，亮晶晶的眸子随玩具球起落，成功接住时，嘴角就勾起抑不住的欣喜。
村山彩希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她头一次在异地他乡感受到温暖，纵然无关爱情，看着皮皮的影子与冈田奈奈逐渐重叠，当狭小的房间不再孤单冷清，养一只大型犬，与养一只“大型犬”好像真的没什么区别。
“过来。”自己的声音细小到自己都听不真切，冈田奈奈却心有灵犀般的抬起了头。
她站起身，五指紧张的捏着球，走到村山面前，又端正的跪坐下去。
村山彩希烧刚退，四肢还缺着力气，举起手，带着试探意味的按在冈田奈奈头上，人家是摸老虎屁股，她这摸老板脑袋的，应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冈田奈奈吓得一激灵，本能性的往后仰了下，反应过来时，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她红着脸，脑袋往前伸了伸，方便村山彩希更深入的揉自己杂乱的头发。
冈田奈奈的头发，摸起来和看着完全是两种质感，没有想象中硬且扎人，反而细软又顺滑，忍不住捧起来猛搓一顿。
“奈总……”她手慢慢离开乖巧的脑袋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她也有心，奈何无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满足对方的期待，如果仅为了弥补失去爱宠的残缺感，就草率将对方纳为己有，那未免太过自私了。
“这样就很好。”冈田奈奈抓住她即将收回的手，安稳的按在自己胸口上，温柔且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样就很好。”
她心房的跳动，正一下下传递到村山彩希掌上，仿佛在告诉她，这颗心交给她了，请任性对待吧。
想被人需要，想让人信任，想叫人温柔相待，所有不可求的渴望，全部糅合在一起，透过指尖，是那样牢固、真实地触摸到了这个人身上。
村山彩希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人生孤苦至此，能得一人依恋，太不易了。
“好。”村山彩希动了动嘴：“那就试试吧。”
5.第一次调教
“奈总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开心事了，没见到笑脸下来过。”
“可不是，尤其今天，资料晚送了过去，都不带生气的，换之前，早劈头盖脸骂上一顿了。”
打工人有三大乐趣，浑水摸鱼、说同事的八卦，还有说老板的八卦。
“彩希你知不知道。”
村山彩希刚到口的水差点没把她呛过去，连咳了两声摇了摇头。
“也是，你最不关心这类事了。”同事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村山的错觉，竟觉得对方的眼神还有一丝怜悯在里面。
村山很少为这点小事争执，趁没人经过，才偷偷翘起扣着的手机，方才一连串的震动果然又是冈田的消息，内容无非是一日三餐，早中晚的问好，肉麻的情话，在换防窥膜之前，自己可能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看次手机了，她食指在手机壳上打着圈，思索了会儿，决定把备注改成“大狗狗”，虽然头像还是有让人认出的嫌疑，但在公司有冈田奈奈联系方式的人毕竟少数，一天八小时工作时间，她总不能一点手机也不摸了吧，那还不如痛快要了她的命。
也不是没试过叫她不要发，结果就是，这个人为了多看自己几眼，频繁跑出办公室，要么借口上厕所，要么说接咖啡，要么就是视察工作，前两者任她折腾，可这视察工作谁忍得了，弄得全办公室的人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她村山彩希是个爱自由的人，长久生活在高压环境里，精神迟早崩溃，索性就自己舍生取义了。
不过她确实太高调了，村山彩希听着这几天渐渐高涨的议论声，心里有点不安。
冈田奈奈人前人后反差很大，这点和皮皮很像，她偏爱毛茸茸的东西，晚上总要搂着个草莓熊睡觉，睡衣也是带着动物耳朵的，在家打电动入迷的时候，振臂高呼，脑袋上的耳朵就跟着一颤一颤，让人想欺负一通。
她今天刷完碗表现的很好，没有黏人也没有吵的村山彩希脑仁疼，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地毯上，一脸诚恳的看着村山。
“知道了，没忘。”村山彩希揉了揉她的头，对方已经期待了不知多久，要当着这么兴奋的脸说出拒绝的话，谁能忍心。
村山彩希平时就喜欢穿高跟鞋，加上工作的需要更是积攒了不少，即便已经繁多到各式各类都有，选择起来时她还是纠结了半天，心里发着“这真的会带来快感嘛”的疑问，最终还是违背了冈田奈奈的期待，拿了个厚底粗跟，看起来踩上去不会那么疼的。
冈田奈奈没有因为这一点瑕疵降低自己的期待，她仰视着村山彩希，看着这张姣好的面容，觉得一步步走到现在充满了魔幻，茂木忍也问过自己，之前帮她介绍的同好不在少数，怎么就看上了村山彩希。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好一个理由回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眼缘。
村山彩希面上波澜不惊，内里紧张的直吞口水，要怎么做才好，怎么样才会让对方喜欢，这些她一无所知，只能依靠在互联网上东一句西一句拆下的经验贴投入实战。
村山彩希将鞋踏在冈田奈奈跪坐的腿上，与其说是“踏”，不如说是虚浮的，她一点点加力，想通过冈田的表情确定她能接受的度在哪里。
“疼吗？”见她许久没吭声，村山彩希先按捺不住，她俯下身，低声问道。
“不疼。”冈田摇摇头，如实回答。
村山彩希如此便放了心，第一次踩在别人的身上，即便隔着厚实的皮革，也能感受到脚下的柔软，她不知道自己动作算不算得上标准，但能确定的是，自己是喜欢的，不仅因为柔软的触感，更是爱上了这前所未有的掌控欲，在这一刻，身下跪着的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
村山前后捻动起鞋底，冈田奈奈就跟着动作幅度满足的发出闷哼。
她闭上眼，像只任人欺负的小动物，尤其卸了妆，唇上泛着白色，充满了脆弱与破碎感。
村山不知怎的，一定想看到她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索性空下来的手插进她细软的黑发，强迫对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奈酱，看着我。”
语气那么温柔，却有不容抗拒的气势。
冈田心头抖了一下，比起对命令的惧怕，更多是不曾想到的惊喜，她依着对方的话缓缓睁开眼，周边已经带着红色的眼睛牢牢盯住对方。
村山彩希很喜欢对方情绪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停下就要渴望，给了就会亢奋，冈田奈奈对自己的依赖仿佛将她从缺失爱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原来世界上是有这么一个人，会因她的一举一动牵动，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以前教育皮皮的时候，她也有恶趣味，故意拿出鱼骨练习坐姿逗的它口水直流，举高它最喜欢的球看它焦急的小爪子在地上跺来跺去，急了的时候还会“汪汪”叫两声。
不过村山彩希可从没发现，自己有S方面的倾向。
她把这种恶趣味带到了冈田奈奈身上，踏的重的时候，就警告她不许出声，几乎没有踏上去的时候，就欣赏她眼里纯粹的欲望，调教好像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游戏确实有趣。
6.《项圈》
村山彩希把玩着红色的项圈，指腹在不平的“Naa”字上缓缓推动，如果不是偶然捡到了这个物件，她是万不可能和冈田奈奈走到这一步的。
冈田奈奈扑到沙发上，下巴抵住村山搁置在膝头的手臂，也不嫌夏日炎炎，一定要往人家怀里钻，贴到T恤的衣料也不罢休，不老实的手就从下摆游进去，结结实实摸到腹肌的时候，就一脸满足的笑起来。
她趴着搂住村山彩希的腰，蹭的村山彩希腹部直痒，以往村山绝对是会制止她的，今天倒没空注意别的事。
村山不算温柔的揪住她的头发，心里隐隐泛着酸意：“你说这是朋友送你的。”
冈田即将遮住眼的刘海也落在她手里，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清爽了很多，姿势所迫，只能努力仰着头，一心玩乐的她听不出村山彩希话里的醋味，傻傻咧开嘴：“是，要玩吗。”
“哪个朋友。”
冈田奈奈眨了眨眼，意识到气氛不大对，尽量保持头不动的抬起身体，规矩回答起来：“之前说过的呀，茂木忍，幼儿园认识，从小玩到大的。”她在村山彩希手里拿过项圈，捧在面前端详起来：“怎么了，挺好看的阿。”
还是青梅竹马……
村山彩希一时没忍住不悦，夺过项圈。
冈田不明其意的愣了一下，无措的抠起手指，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村山彩希。
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再气下去，倒显得自己有多在意她一样，村山彩希攥紧项圈的手指逐渐失力，自己不想当个自作多情的人。
搂过冈田的脖子，将项圈缠绕在白皙的皮肤上，心情平和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既然你喜欢，那别摘下来了。”说完她就站起身子，作势往卧室里走。
“真的嘛！？可以嘛！？”
本以为她会服软求饶的拽住自己，谁知道只听到身后传来的喜悦激动，村山彩希甚至能通过话语猜到她的表情，一定是两手杵在沙发上，星星眼看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人类，绝对能看到美上天的尾巴。
村山彩希捏了捏拳头，气到舔后槽牙，索性真的进了卧室，不再期待她来讨饶，对付这种家伙，你是打不得骂不得，因为她只会开心的求你多来几下，累半天真不知道是惩罚了谁。
本来想简单刷刷视频入睡，打开搜索框，浏览历史多是各类驯养指南，当然，是关于人类的。
关系确定的一个月来，她们虽然只进行过一次简单的调教，但村山彩希已经偷偷习得了无数知识，看着推荐内容逐渐让这些经验贴替代，通讯列表也只留下了这一人的置顶，村山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被人需要的感觉太好了。
她手指滑动着屏幕，最终停到两人第一次对话的时候。
「不干预恋爱」
枕头翻了个面，还是抓的皱皱巴巴，陷得越深，她就越难安，动物会因为生老病死离开自己，难道人类就不会因为移情别恋偷偷溜走吗。
它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那冈田奈奈呢，又会不会一直喜欢自己……
直到天边破晓，她也没想出个答案。
艰难的爬起身，头胀的厉害，旋开卧室门，门上一如既往留着便利贴，上面写了今天的温度，适合的衣物，洗漱用具的摆放，甚至早餐的内容，外加一句元气满满的鸡汤文学。
村山撕下它，打开放在床头的铁盒，里面已经陈列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从她们开始同居到现在，一共二十七天，二十七张，一张不少。
村山顾虑一前一后进公司让别人看出端倪，自己又不想早起，索性打发着冈田奈奈每天提前半小时去上班，而冈田奈奈就以这种形式，陪伴自家主人早起了。
这么细节的一个人，偏偏看不出自己的不开心……
村山彩希叹了口气，收拾起心情，决定还是打起精神好好迎接今天。
公司换了新鲜的话题，主人公还是同一个人。
当周遭同事开始对上司的怪异饰品指指点点的时候，村山彩希简直想自掐人中逃离这个世界。
“奈总，您这脖子上？”
冈田奈奈坦诚的摸了摸项圈，一想到里面倾注了村山彩希的爱意，那笑容就充满了炫耀意味：“啊，新买的，挺好看的吧。”
聪明的下属已经迎合起来，连声大赞冈田奈奈的品味，不善言辞的人就在一旁挠挠头，张张口也就说出一句：“挺独特的。”
村山彩希脸色发白，合十的双手藏在桌子下面，无数次祈祷千万别有人看出来。
奈何这冈田奈奈要跟她作对一样，平时也不见她出来这么多次，现在平均十分钟出来逛一圈，逢人就要炫耀她的“饰品”，生怕公司有一个人没瞧见她的宝贝一样。
害的拿满业绩的村山彩希今天也跟丢魂的一样，那双眼睛紧盯着冈田奈奈，终于在她上厕所的时候抓住了空挡，快步跟了过去。
“冈田奈奈！”
没有人不怕被喊全名。
冈田转过身，本能的膝盖往下弯，左顾右盼了会儿，又担心有人路过，不敢直接跪在地上，便成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滑稽姿势，她委屈的撇下眉毛：“这是公司……”
“你还知道是公司。”村山彩希气的重重呼了口气，走到她跟前，食指勾着项圈：“在公司你还敢带这个。”
两人看对方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拐角走来的人。
村山彩希慌忙松开手，机灵的改口道：“奈总您的饰品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个。”
路过的人看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员工，偷偷冲村山彩希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你让我戴的……”看旁人走远，冈田奈奈长记性的压低嗓音回着。
“我也没让你戴来公司阿。”
“不是你说不许摘。”她委屈的撅了撅嘴，觉得村山彩希就是想故意刁难她，随便找个借口揍自己一顿。
村山语塞，叉了下腰，气的直点头，耐着性子粗鲁的揉了揉她的头：“做得很好，下次不许了。”
7.《察觉》
对村山彩希这种极度社恐的人而言，最怕遇上自来熟，如果这个自来熟还刚好是同事，那每天上班都成了战战兢兢的事。
“彩希，听说你搬了新家，带我去看看呗。”
为了上班近点搬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藏得挺严实的，不知道又是哪堵墙漏了风。
“下次吧。”尴尬的笑着，挎上背包，准备拔腿跑。
她一把揽住村山彩希的胳膊，贴近了一段距离：“怎么总是下次，去年你也这么说。”
“主要家里挺乱的，也没来得及打扫。”
“那正好，反正明天放假，我帮帮你。”
村山彩希赶紧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家里养了只狗，有点凶，怕咬人。”
“我最喜欢狗了！你把它关起来不就行了。”
她倒吸了口气，准备接着找别的托词，对方先楚楚可怜的抢了话：“其实是我老公今天加班，忘带钥匙，实在没地儿去了，你让我待会儿呗。”
人家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做客的决心如此坚定，自己是万般不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同事要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这边Line发的心急如焚，家里电动打的热火朝天。
手柄的按键按的“咔咔作响”，游戏音乐盖过了所有噪音，冈田奈奈全神贯注在主角的动作上，先一记勾拳又一记飞踢，爽感刺激着大脑，任手机震动了多少次，她是一点也没注意。
没有回复的消息界面让村山敲门敲的没底气，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家里，还有人？”同事看着她敲门的动作实在不解，好似同居不会发生在这个独来独往的人的身上。
没有用钥匙，其实也是在提醒冈田奈奈，她装作一时糊涂的样子，掏出钥匙，刚钻进钥匙孔，门就从里一下子推了开来。
“主……！”
三脸懵逼。
冈田奈奈笑容僵在脸上，硬是把“人”字吞回了肚里。
“主要就是这个工作比较复杂，加班辛苦了村山同志。”她拍了拍村山彩希的肩膀，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冈田奈奈大步迈出门口，潇洒的头也不回，把残局丢给村山彩希收拾。
但这份泰然自若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从下属的房子里走出来。
“你们……？”大受震撼的同事单手捂了下嘴，又将拳头贴在一起，大拇指疯狂点着，作亲亲状。
“不是这样的。”村山彩希竖起手掌一本正经的想解释，但仔细一寻摸，她们的关系好像比恋人难以启齿多了。
同事支楞起耳朵听，在迟迟没有等到村山彩希下一句时，终于会意的笑了出来：“没事啦，一定帮你保密。”她凑近了点：“你可得多在奈总面前夸夸我。”
尴尬又难熬的两个小时，终于在她老公的来电下进入了尾声。
冈田奈奈挽着裤腿，弄得灰头土脸，一副落魄相的站在了门口。
看她可怜兮兮，本要脱口而出的责怪话变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怎么弄的。”
“走得太急，摔草丛里了。”
“伤着没。”
“没有。”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见村山彩希没有怪自己不看消息，内心已经开始窃喜了。
“去洗澡。”村山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了进来，顺势带上了门。
转过身看她还定定站着，抽出随便塞进沙发的浴巾扔到了她头上：“快去。”
“你帮我洗。”冈田奈奈脑袋从浴巾里挣扎出来，小碎步跟了过来。
“自己洗！”今天的冈田奈奈真是胆大包天，平时乖乖的也没有这样无理的要求，今天犯了错到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冈田奈奈早就料到村山彩希会一口拒绝，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颤巍巍伸了出来，伤的不是很重，只是擦破皮的地方太多了，有很多血痕，如果碰水，是会有感染的可能。
受伤是让人心疼，可看她一脸这伤很值的笑脸，村山彩希就气的直跺脚。
取来酒精消毒、拿绷带包扎好：“自己能脱衣服嘛。”
立刻捂住她即将开口的嘴，自问自答：“别装，你能。”
8.《同好会》
以后调教总会看到一丝不挂的冈田奈奈，村山彩希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直到她完全淌进浴缸，加了浴球的混白色水线淹到锁骨，才敢大胆直视。
冈田奈奈绑了绷带的手自在的搭在浴缸外面，明明已经包的没有了五指，包子大的拳头还要跟着嘴里哼歌的小调晃来晃去。
村山撸起碍事的袖子，将洗发露挤在手上，搓出泡沫，抹在了冈田的头上。
“头别往后仰，泡沫会蹭到我身上。”村山彩希拖住她习以为常凑过来的脑袋，边抓着她的头发边说。
冈田奈奈坏心思一动，抬了抬头，对上村山彩希的视线：“那主人也把衣服脱了，不就蹭不到了。”
村山一巴掌拍到她头上，砸出几个细小的泡泡，它们乘风随意飘走，就跟村山彩希此刻无处安放的情绪一样。
“再乱说就自己洗。”说完，惩罚性的加大了抓挠头皮的力度。
冈田奈奈弓腰往前躲，肩膀被老实的按住，又一屁股坐到浴缸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村山彩希怎不知她心思，可就是想给个教训：“我只给狗洗过澡，力度就是这样。”
冈田奈奈总能从沙子里淘出宝贝，兴奋的接上下话：“那我是第一个被主人洗的人咯。”
知道跟她斗嘴永远讨不到便宜，村山彩希选择闭嘴，小话痨还在喋喋不休。
“明天周末，茂木忍刚好给了我个同好会的邀请函，去不去。”
听到“茂木忍”的名字，村山彩希顿了下动作，又装作不在意的继续搓起她的头，云淡风轻的应下来：“反正没什么事，去吧。”
没人会知道，她内心已经把明天用哪样的口红色号都想好了，势必要力压这个频频出现在冈田奈奈嘴里的人。
给人洗澡比给宠物洗澡舒心多了，总算没有满天飞的毛发与抖下来的一身水。
村山彩希关掉吹风机，拎起她的一缕黑发，从自己手腕褪下一个发圈系了个苹果头，满意的捏了捏冈田奈奈极不情愿的脸蛋。
“明天会炸毛。”偏长的袖子只够冈田露出手指前端，她两手抓住村山彩希的胳膊，撒娇的摇了摇，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那明天扎？”
答案如此直白的事，村山女士又在明知故问。
冈田奈奈赌气，带着她脑袋上冲天的小啾啾，气呼呼躲进自己房间。
人来人往。
众目睽睽。
她一个名企老板，顶着一个长满不听话头发的头，进了这个同好会。
“你怎么出门不梳头。”茂木忍还没注意到一同前来的村山彩希，先是对着她这邋遢的头发一顿批判。
“梳了，下不来。”冈田奈奈手捂在头发上，努力按了好几下，只要掌心一离开，它们就又顽固的翘了回来。
冈田很快不再纠结她的头发，把身旁的村山彩希往前推了推：“对了，介绍给你，村山彩希，跟你说过的，我的……”她紧张的舔了舔唇，眼神瞄了瞄四周，觉得还是不太好意思，小声补上了后面的话：“主人。”
茂木忍伸手过去握，一时间看的也出了神，今天村山彩希妆容算艳美的那种，但根本压不住她更重的可爱气，跟会场其他浓妆艳抹的女生一比，清新脱俗了许多，气场又丝毫不比其他人弱。
“看什么看呢。”冈田奈奈不满她一直抓着村山出神，强制断开两人握着的手，用身体挡住了茂木的视线。
“没人跟你抢。”茂木忍无奈的摇了摇头，领着她们进到会场中心，选了个人比较少的沙发就座。
中途断断续续有人来跟她们打招呼，可没有谈上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也不是没人找村山彩希，只是刚一接近，就让冈田奈奈劝退的眼神吓走了。
“你们的同好会，不是聊天吗？”
茂木忍晃了晃杯中的酒，不急不慢的回她：“哪有来这聊天的，都是找搭档的。”
“跟相亲会差不多？”
冈田奈奈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来干什么？”
灵魂一问，刚入口的红酒差点没呛死冈田奈奈，结结巴巴解释起来：“我以为你感兴趣……才带你来的……”
两人话题还没继续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跟茂木忍碰了下杯，看状态明显是老熟人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刚收了，怎么又来了。”茂木忍指尖怼着太阳穴，自然的八卦起来。
“一开始挺好的，后来……”他欲言又止，也稍显遗憾：“没办法，她说她爱上我了。”
茂木忍似是早预料到是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确实挺可惜的。”
“走了，一会儿再聊。”
才短短几句，村山彩希就觉得压抑到喘不过气，她偷偷看过冈田奈奈的表情，对方正端详着涩口的红酒，早对这个圈子规则司空见惯的冈田似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她不安的搓着双手，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发问了：“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上搭档？”她刻意越过冈田奈奈去问茂木忍，是因为生怕从冈田嘴里得到答案，生怕她也默认了这不成文的规矩，亲自撕碎所有美好。
茂木忍觉得这问题有点惹人发笑：“因为所有人总要回归正常生活的啊。”她目光凌厉的扫了一圈会场里的人：“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平等，搭档久了，弱势方总会失去自我，习惯将全部尊严交给对方，这样的关系怎么能成为恋人。恋爱是恋爱，游戏是游戏，趁着青春年少的时候疯狂过，互相需要，互相给予而已，既然总要有散掉的那天，干嘛要倾注感情，如果真不小心喜欢上了，那也只能长痛不如短痛，尽早了断了。”
村山彩希目眩的厉害，她轻轻扣住沙发的边缘，只求不要有人发现。
“奈总好久不见。”女人穿着长裙，抬着高脚杯走过来，见到多金的冈田奈奈时，眼睛亮亮的：“上次跟你说的合作的事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来我这啊。”她偏了下腰身，露出挂在腰间的软鞭，想以此诱惑下这位贵客。
当一人发现了冈田奈奈时，这会场顿然热闹了起来，有几个相同目标的人围了过来，纷纷抛出橄榄枝。
冈田奈奈牵住身旁人的手，高调十指相扣上，依然谦和：“不好意思，有主了。”
9.《会的》
归途，冈田奈奈把村山护在道路内侧，没蹦跶几步就踢飞个地面上的石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与冈田奈奈截然不同，村山彩希看着像几斤重担押在身上的人，她脑子完全空白，头皮发麻。
这样的情况，上一次还是皮皮亡去的时候。
一直以来，无论是皮皮还是冈田奈奈，她总觉得自己是被依赖被需要的那个，可真正面对分别，哪一次率先崩溃的又不是自己……
她总爱自大的把自己想成世界中心，可事实上，没有人离不开她，她却离不开任何人。
想到这，她突然站定，眼圈泛红：“冈田奈奈。”
冈田停下前进的步子，两手还揣在风衣的兜里没有拿出来，转过脑袋看着她。
即将入秋的夜晚是冷的，但有人依偎便不觉得了。
暖黄的灯光将氛围拉扯的暧昧。
“你会一直陪着我嘛。”
微风吹拂着她的黑发，显得冈田奈奈有些懵懂，她很少看到村山彩希这么认真，点了点头，像是回答小学老师的发问一样，充满稚气的说道：“会的。”
看她的状态，村山彩希就明白，对方根本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可一切不重要了，她往前几步，牵起带有温度的手：“回家吧，是不是很久没陪你玩了。”
冈田奈奈欣喜劲儿立刻上来了，但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投来担忧的目光：“你不是还没吃晚饭。”
“打完再吃。”
“那玩什么？”
“选你最喜欢的吧。”
冈田奈奈空出的手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会儿：“球吧。”
村山彩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脑袋里有太多球类的东西，完全分不清她再说哪一样：“哪种球？”
“回家我拿给你看。”她兴奋的拉着村山彩希小跑起来。
风鼓起大衣，两排柏树延展的没有尽头。
既然总有相别的时刻，不如留一个难忘的青春，至少回忆起时，一定快乐。
10.《赐吻》
黄色的弹力橡胶球，如果放在人的嘴中，还是大了点儿。
村山彩希感受着反弹到指腹的压力，垂下手，将玩具球沿着地板轻轻滚了出去。
皮皮离开后，这颗球多是摆着供人追忆了，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启用，村山是未曾想过的。
冈田奈奈追着滚到角落的球，唇抵在上面，蹭了好几下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咬牢，手脚并用着回来很是笨拙。
单一的动作实在乏味，村山彩希接过从她嘴里落下的球，口舌紧贴的地方沾上口水，在白炽灯下闪着一层水光。
她掂了掂手里的球，眉尖上挑，有了作弄人的好主意。
冈田奈奈重新追逐着球，没玩几个来回就已经开始细微的喘动起来，她刘海黏在打湿的额头上，叼着球扬头想放到村山彩希手里。
直到村山彩希背过手心，一脸装作不知所谓的看着她，她淡褐色的眸子才蒙了层焦急的色彩。
冈田奈奈递过脸颊，讨好地蹭着村山彩希的手背，下颚的酸痛不得不让她发出讨饶的呜咽声。
但没有用。
村山彩希向后倾了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任凭冈田奈奈叼着球跪在面前。
冈田沉下头，想把口中的球丢在地上，脑袋才刚低下了去了一点，下巴就让脚尖抵住了。
村山今天的袜子是可爱的巧克力色长袜，带着淡淡的皂香，她轻轻抬高，冈田泪汪汪的眼睛便正巧与自己对上。
“不许吐哦，奈酱。”
这话一出，冈田奈奈眼里的泪花又积上一层，眼看着就要跟嘴角控住不住的口水一样决堤了。
眼睛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任谁都会怜爱。
村山彩希手指插入她细软的头发，安抚的揉了揉，口吻温柔：“不是喜欢玩球吗。”
冈田奈奈一次又一次努力吞咽口水，飞速的摇着头，她两只手搭在村山彩希膝盖上，抓住她的裙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村山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满足感，这次游戏，不单单再是服务于冈田奈奈的需要，而是她也切实享受其中了。
下颚酸痛的厉害，她干脆就将下巴搁在村山彩希膝盖上，面子也不要了，尊严也不要了，静静淌起了眼泪。
嘴角与眼角的水将她的膝头弄的湿漉漉的，村山彩希终是不忍了，赶紧拿出球。
经验贴可没说过会是这种结果，真是见过的最矫情的小m了。
冈田奈奈眼角红红的，死死搂住村山的腿，带着哭腔嘟囔起来。
村山彩希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俯近身子：“什么？”
冈田奈奈够过沙发上的手机，熟练解开密码，找了张人类专用的“球”指给她看，人是跪着的，脸上却一副前辈相：“我说你用错工具了，下次买这种。”
村山彩希骤然耳根通红，她这是……在教育自己？
还是嫌弃自己的技术太差。
虽说差是事实……
但被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她还是觉得极其丢面子，尤其是这还是自己偷偷学习了很久的结果。
冈田奈奈这时候倒会察言观色了，赶紧抢过沙发上的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拉好拉链，确保村山彩希不会再拿到它。
“你再说遍。”通红的耳朵让人拎了起来，冈田踉跄的往前跪了几步，她捂着发热的耳根，耷拢起眉眼，小声说着：“给主人善意地提个醒。”
她刻意咬重“善意”两个字，嘴上与村山彩希犟着，心头早已经让安全感紧紧包裹住。
村山彩希的疼爱越发助长了她放肆的气焰，她目光深邃，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越过无关紧要地肉身，直击灵魂地对视。
村山彩希躲不过她炽热地目光，胸口处彷佛有股燥热地火焰，鼓动着自己不断接近身前地人，最终，她遵从着欲望，扳过冈田奈奈地下巴，烙上了滚烫地吻痕。
冈田奈奈屏着呼吸，垂下睫毛，她觉得时间好似拨下了暂停键，缠绵又漫长，唇接着往前凑了凑，想要吻地更深入，急促地喘息在彼此间地距离交互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一个问题不停浮现。
主人与宠物接吻，是被允许的吗。
村山彩希拉开距离，看着她眼里还未散尽的迷离，手指摸上她的唇角：“你是我的所有物，这里，也是我的。”
11.《透风的墙》
当村山彩希的周一，是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度过时，她就明白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道理。
说漏嘴的同事也只能是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对她笑着。
村山如果反驳，起哄的声音只会闹的更厉害。
她叹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不是没有好处，安排到她手里的活比往常少了一半不止。
同事们很识趣的让出与冈田奈奈交接的工作，如此，村山彩希每隔十几分钟，就不得不跑一趟奈总的办公室。
“让你签字。”她把蓝色文件夹按在桌子上，推过去了一半。
冈田奈奈手头的活还没有忙完，低着头接了过来，笔尖熟练的勾勒出自己名字的曲线。
村山彩希倚在桌边看她认真工作的模样，与她居家的反差太大，莫名戳中了萌点。
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贴合身体没得说，灰色添了好几分沉稳的气质，握笔久了，手腕发酸，她就解开衣袖处的扣子，往上卷一层，露出白皙的肌肤。
村山彩希盯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腕，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说来惭愧，在这样的办公场所里，她的头脑风暴竟全是难以启齿的画面。
这样白皙的皮肤很适合加点什么装饰物，最好将它们捆在一起，是用手铐……
她停了几秒，摇了摇头，觉得还是麻绳合适，绳上粗糙的刺一遍又一遍划过皮肤，勒出淡淡的粉色痕迹，反抗的越厉害，刺只会扎的更深，如果再用黑纱把她惯会卖弄可怜的那双眼睛蒙上，那就最好了。
冈田奈奈意识到盯人的视线，对了上去，一脸困惑：“怎么了。”
村山端过她的杯子，抿了一口已经放温的水，不慌不忙的说到：“在想下次调教的时候，穿西服怎么样。”
冈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脸颊微微泛红，老板与员工的身份对调，确实让人兴奋。
“好。”她点了点头，语气急促。
村山彩希俯了下去，整个上半身与桌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她右手拖着腮，声音放低，带着撒娇意味：“还想捆住奈酱。”
空出来的手勾住她内里衬衣的领口，锁骨若隐若现，像要拆一份精美的礼品。
如果仔细看，被冈田奈奈拿住的笔尖正在抖动，而笔的主人，正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看她脸上的红色已经爬到了耳根，村山才将手搭在她脑袋上爱抚的揉了揉：“怎么光想想就激动成这样了，好好工作。”
她若无其事的起身，敛上资料，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冈田奈奈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去，颤巍巍地拿起钢笔，刚描出一个笔画，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构想起游戏，在哪里绑，拿什么绑，用什么绑法。
她全身发热，端过印有村山口红印地水杯大口吞咽着。
越是想压抑自己，脑内地想法就越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她委屈地皱起眉头，扔掉手中地笔，不满嘀咕道：“这让人怎么好好工作！”
村山彩希从出了办公室地门笑容就没下来过，她太了解冈田奈奈了，只要自己稍微勾引一下，对方地魂就能在那飘上一整天不下来。
逗弄冈田奈奈成了工作中解闷地最大乐趣来源。
接触地机会变多，亲近地也泰然自若，这么一想，谣言似乎不是坏事。
突然，她眉心拧了一下，自己虽然吃透了谣言地红利，可冈田奈奈却对此一概不知。
倘若换做是她，反应是否也会同自己一样。
“彩希小姐，您的文件。”
村山彩希疑惑的接过这个匿名文件，她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一向不善社交的自己，更不可能收到什么他方亲朋好友寄来的信件。
看着桌上还待完成的工作任务，她决定暂时将这封文件搁置在一旁，回去再看。
12.《报复》
如果一定要说感情是前任栽树，后人乘凉的话，至少也要问问后人，愿不愿意接受前人栽种的树木。
照片里的人低垂着眉眼，姿态端正的跪在地上，西裤因为屈膝绷直在腿侧，挤出不规律的褶皱，尽管那个时候的她还是褪了色的金发，村山彩希也能一眼认出照片里的人——冈田奈奈。
指尖的颤抖仿佛传到了心间，剧烈又痛。
照片上薄薄的指纹印，分别印在了冈田的脸颊上，金色的头发上，还有看不真切的眼睛上。
她作过很多冈田奈奈会离开她的假想，但没有一次是设想过她的不真诚。在那双黑色的杏眼里，明明流露过那么多的真挚与坚定，但这张照片此时正实在的捏在手里，推翻了她所有为对方搜寻的借口。
村山彩希胃里一阵翻滚，她觉得恶心。
一想到她所有动人的情话已经在别人的耳边出现，她所有脆弱的神情已经出现在别人眼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与此同时泛上心头的，是极度的不安感。
没有坦诚过往并不是完全不能饶恕的事，让村山彩希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抛弃。
照片横在手中，相当于字字诛心的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冈田奈奈也会对待前人一样，玩腻就丢，久了就换。
口口声声叫主人的是她，想抛弃就抛弃的也是她。
游戏久了，她竟然真的相信，自己是两人关系里的主导方。
可畏惧分离畏惧被抛弃的分明是自己。
从头到尾！主导权都一直在冈田奈奈的手里。
“我回来了”冈田奈奈的声音明亮轻快，直到看见在客厅僵直的村山彩希，她才小心翼翼递上后话：“怎么了，不舒服？”
村山彩希噙住泪水，在她面前，尽量装的坚强。
她抬高了手里的几张照片，朝冈田奈奈的脸用力砸去：“你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
照片锋利的棱角划在脸上，渗出几滴血珠，冈田没有处理伤口，蹲下身，一张张敛起照片，她瞳孔放大，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颤抖着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来确是真的……
村山彩希从她的表情里得到印证，身体失了力气，原地摇摆了下，失望至极。
“我不是……不是有意瞒你的。”冈田奈奈眼泪一瞬间淌了下来，她太害怕了，害怕村山彩希就此不要她。
她跪着上前来，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紧村山的裤脚，呜咽着：“我是试过一次，但就一次！”她慌张的重复了好几遍，话都说不清：“我怕你不要我，我没有想瞒你，但我我太害怕了……”
没有得到期望的解释，没有推翻所有真相，村山彩希无奈的闭上眼，如果不是同好会让人发现，她还要瞒自己多久……
村山把腿从她温热的怀抱里撤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冰冷：“不告诉我，我就一定会要你吗。”
村山彩希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把过去种种全部否定，冈田难抑哭腔，所有尊严与坚强都在面对分别这刻崩溃：“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可能坐上时光机，无力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就只能一遍遍道着绵软无力的歉。
“你走吧。”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压到冈田奈奈心头，却有千百斤重。
她们的关系，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栖栖遑遑。
村山彩希惯会安慰自己。
她觉得分离不过人生常态，彼此共同走过一段寂寥的时光，谁先找到自己的温暖，谁就先说再见。留下的人，就独自排遣，继续等待下一个人的光顾，而既然选择先离开，对方余下的生活就再也无关，谁都别惦念。
……
冈田奈奈没出现的第八天。
公司上下各个人心惶惶，有传言说她解聘了的，也有说是有能力的新人顶替了她的位置，传的过分的，张口闭口就是不治之症，总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了。
村山彩希盯着已经清空的聊天记录，没有心情工作，文字在框里添了又删，删了又添。
最终还是扣上手机，双臂叠着，把头沉沉埋了进去。
要说她还在意，这几天没对方的生活似乎也没差，要说不在意了，她又在这烦闷个什么劲儿呢。
“今天也早走阿？”隔壁桌看见村山彩希正在收拾包，停下手头工作问道。
“嗯。”她有气无力的回应着，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无异。
离开的瞬间，风言风语四下而起，她们一定是分手了。
村山踩下鞋子后跟，在玄关处候了会儿，意识到不再有人会兴奋的跑来迎接，递上一杯热茶，才满身疲惫的撑着墙，换了拖鞋。
秋天的晚上很清爽，空气里都会透着一股瓜果的香甜味，她推开窗子，想尽量让窗外的香气填进来，以便赶紧驱散冈田奈奈的味道。
房间凌乱的一如既往，几罐空的果酒散落在地毯上，村山俯身去捡，蹭到地上衬衣，埋在下面的红色项圈露出个边缘。
忘记还给她了。
村山彩希食指拎起来，摩挲着上面精细的花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还回去，毕竟睹物思人是件痛苦的事。
第一次拨通茂木忍的电话，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心跟着耳边的呼叫铃声同频跳动着。
“喂。”接电话的人声音沙哑，背景音从嘈杂渐渐转为安静，茂木忍蹲在酒吧街口，又抬声喊了句：“喂？”
村山彩希临时忘记组织语言，话到嗓子眼变成句磕磕巴巴的：“项圈，落我这了，你什么时候来取，还给她吧。”
酒精作用还没消，很简单的话，到茂木忍耳朵里变得烧脑，她眯眼摸着额头，寻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噢！村山小姐是吧，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别太难过，不合适也没办法。”按了按睛明穴：“项圈的话，扔了吧，反正她也不会用的，那家伙最讨厌项圈了，当时开玩笑，故意惹她生气，才送的。”
“讨厌吗？”村山彩希忘记手里还捏着电话，内心的疑虑就这么喃喃自语的说了出来。
“她没跟你说吗？”茂木忍揣了揣兜，掏出一只火机，风太大，擦了几次才燃起一根明亮的火苗，就在风中，孤苦无依的飘着，这是她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她爸妈忙，从小没人管她，怕她惹祸，干脆就把她关到卧室里，她挺怕限制人身自由类的玩具，但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迷上了游戏，渴望让人管教吧。”
茂木漫无目的的看着闹市，东京的夜景来的很迟，奔忙应酬的人痛饮的酩酊大醉，借着酒意举杯高喊要让家庭幸福，可就是这些追逐幸福的人，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她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慵懒的靠在台阶上，忍不住替冈田奈奈多说了句：“上次那事有我的份，是我劝她试一次的，我一直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谁知道她真的有感情洁癖，才刚开始，立马拿上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人是我找的，给了那女的几千块，谁知道她拍了照片，是我对不住奈酱。”
泪水把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模糊地只剩光影，茂木躺在地上，呼呼睡去，大抵愁入心坎，唯酒能消了吧。
13.《弃猫效应》
村山彩希心头空空地，她陷在沙发里，无助将她一点点包裹，她曾无数次深陷游戏地欢愉里，但没有一次问过冈田奈奈，为什么会喜欢，细想才发现，自己对她的过去全然不了解。
抱草莓熊的手臂揽的越来越紧，直到紧紧贴住心脏，她才作下决定，去找冈田奈奈。
冈田奈奈的地址，她只看过一遍，但一遍，就记得了。
小阁楼黑黢黢的，院里的花草一看就是有阵子没打理了，村山彩希定定站在门口，有些失落，看着门上一次又一次试错的按键，她怀着最后的侥幸心理，按下了“0615”四个数字。
门锁随着“确认”键的按下弹开，这给村山彩希些许慰藉。
打开灯，装潢主要以灰黑色为基础，虽显得高档但是也变的压抑，不太像家，倒像是千篇一律的商务酒店，难怪冈田奈奈一定要赖在自己那不大的小窝里。
村山一眼就看见正中央摆放的茶几，上面被五颜六色的字条贴满，所有的记录，全是有关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叠着几张印刷的照片，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偷印的，照片的主人公全是皮皮，书柜上摆的书，犬类饲养指南占了多数，翻开封面，里面记载了各类犬种的习性。
像是有根棒槌狠狠的从村山彩希天灵盖上敲了下去，如果不是书页滴上泪水，她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淌出来的，一摸脸颊，湿漉漉的。
“我现在在你家。”
这是继三小时前的“你在哪”发送的第二条消息。
手机在她掌心捂得发热，她呆呆盯着屏幕，生怕错过消息，右上角的电量一点点消退，聊天框却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在最后一丝电量耗尽时，她彻底失望的丢下了手机。
良久。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门咧开一道小缝，在诺大安静的阁楼里，清晰可闻。
村山彩希几乎是用跑的。
拉开门，冈田奈奈就这么衣着单薄地站在自己面前，手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
“你去哪了。”
她带着哭腔，抽了抽鼻子：“旅游，想忘记你。”
“那忘记了吗？”
提到这她好像变得更委屈，眼睛又红上一圈，摇着头小声说着：“没有……”
村山彩希搂住她的脖子，将她连同秋风一起抱进怀里，态度强硬：“那正好。”
……
泡完澡的冈田奈奈，已经洗去了旅途上的一身尘味，她沐浴露有独特的奶香，半干的头发遮挡住一只眼睛，手摸着墙上开关，习惯性的询问：“关灯吗？”
“关吧。”灯灭的同时，村山彩希叫住了她将要出去的背影：“奈酱，今晚陪我睡吧。”
撩开被子，身体向里挪了一大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现在，立刻，抱住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里的缺失。
冈田奈奈呆滞在原地，愣了几秒，还是顺从的爬上了床，被窝里已经让村山捂的温暖，她屈起膝盖，缩成一小团，尽量不占太多空间，更不敢碰到对方。
“奈酱……”心细如她，怎不知冈田心底的惧怕，看到她这么小心翼翼，心就像让人拿利刃绞了一样。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冈田奈奈的头发，才到一半，对方就下意识的后缩了下，反应过来，才凑了上去，重新贴到村山彩希的掌心上。
村山这次抚摸的很轻柔，有些距离明明看上去更近了，但心上却已生出了无法跨越的裂缝。
这条鸿沟横在她们二人之间，无论村山彩希怎么招手，对方都不肯再勇敢的跳跃一次了。
村山彩希凑了过去，鼻息交换在两人之间，她含住冈田奈奈的唇，深入又缠绵的吻着，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传达喜欢的方式，只能一遍又一遍用力的吻她。
冈田既不推拒也不回应，任凭她在自己唇舌之间横冲直撞，防止再次被抛弃的最好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让对方心满意足，吻到尽兴就够了。
村山按住冈田奈奈的后脑勺，更认真的吻着，很奇怪，越是深入她就越是觉得空虚。
直到氧气耗尽，她才罢手，喘息带着身体起伏，在平静的月光下，淌着温柔。
“你讨厌我了吗。”
冈田奈奈眼神立刻闪过一丝惶恐，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何村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有！”她即刻摇着头，眼神十分坚定。
这是从见到她以来，第一次看她有了剧烈的反应。
那是明晃晃上，盖了一层纱布的喜欢，小心翼翼却不敢戳破的喜欢。
在今晚，她是第一次确定，冈田奈奈是喜欢她的。
“你知道皮皮？”
“嗯。”她点了点头，有关村山彩希的事，她早通过一点点碎片精心收集好，藏在心底最珍贵的角落。
“带项圈，洗澡，玩球，都是为了哄我开心？”
冈田奈奈迟疑了下，显然没想到村山彩希会猜到这一层。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冈田奈奈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哄村山开心的方式了，哪怕她能在自己身上找到一点过去快乐的影子，做什么事她都心甘情愿。
村山没等来她的回答，但从眼神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她扯着冈田奈奈的脸，继续问着：“怕我不要你？”
冈田垂下头，哭腔又忍不住了，闷巴巴“嗯”了声。
“是我的错。”村山彩希枕着胳膊，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我应该相信你的，会一直陪着我。”
话一出口，她觉得无比轻松，她欠冈田奈奈一个道歉，无论对方是否选择原谅，她都该还上这份歉意。
冈田奈奈拽着床单的手指泛白，以为自己是错听了。
“你们圈里的规则，是不是主人不能爱上宠物。”
冈田奈奈的眼睛里明显卸下防备，平稳了呼吸，如实答道：“是这么规定的。”
村山彩希坐起身，被子顺着幅度划到了腰间，她直勾勾盯着冈田奈奈：“那我现在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办。”
月光流在村山彩希动人的眼睛里，冈田一时分不清，里面深藏的温柔，到底是月光所有，还是她本身。
“主人比规则重要，我听你的。”
还以为会反过来表白的……
村山彩希叹了口气，并不满足，但看她笨拙又认真的样子，算是不计较了吧……
“睡吧。”
14.《圆满》
冈田奈奈用一晚上，去消化了昨天几句简短的对话，几个小时后，她才幡然醒悟一样——村山彩希表白了。
于是，一大清早，就出现她捧着手机趴在村山旁边傻乐的情景。
村山彩希睡眼朦胧，听她手机消息震个不断，不知情地按下她的头，迷迷糊糊说着：“别玩了。”
冈田见她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两手扒在村山彩希侧着的身体上，晃来晃去：“能不能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什么？”她闭着眼敷衍回应着。
“就是‘我喜欢你’那句。”
村山没搭理她，翻了个身，想接着睡。
冈田怎能罢休，立刻凑的更近：“你说完再睡，说完再睡。”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行了吧。”村山彩希不耐烦地连说了三句，拽了拽掉下去的被子，一心只想睡觉。
原以为世界终于能安静，一声“发送”提示音立刻驱赶了她的睡意。
她弹坐起身子，抢过冈田奈奈的手机，果然，一条长达七秒的语音传了出去，点开来，正是刚刚那一连串的肉麻情话，接收信息的人是茂木忍，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冈田奈奈竟一晚没睡……
「她说她喜欢我！！！！！」就这一条信息，她给茂木忍发了少说得有一百多遍。
「谁信啊」这是茂木忍今早醒了后，冷淡的回应。
除了这复读机一样的话，冈田奈奈还不厌其烦的把和好过程重复了一遍，而内容，只能用“添油加醋”四个字来形容。
什么哄了她整整一晚，抱着她哭了一顿生怕她离开，反正卑微的事全让村山彩希干了。
原来她们也会要面子的——村山彩希只恨自己没把冈田奈奈被强吻到不敢说话的样子拍下来。
这么说来，其实是吻好的……
村山脸颊一红，没继续想下去。
再抬头看一眼冈田，她正心虚的看着自己，衣角都快让她蹂躏的看不出形状了。
“实话实说而已。”她嘴里不满的嘀咕了句。
味儿对了，就是这个动不动就怼你一句，气的你发懵的冈田奈奈。
真不知道自己哄半天求个什么，就为了让她像现在一样气死自己吗？
村山彩希头脑一转，想到了什么，贴了过去：“你最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冈田奈奈知道现在绝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然分分钟让她最喜欢的东西变成以后看一眼都害怕的东西，她眼神四处瞟，马上转移话题：“我去准备早餐。”
话音一落，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忘了的手机在村山手里又震了两下。
「不是说好了不轻易原谅，你怎么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村山看她话里多少带着点羡慕的酸味，按下语音：“管好你自己吧。”含着笑意，也把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
酒足饭饱，人们就喜欢寻点乐子。
家里没有太多专业的器具，冈田奈奈两个手腕就束死在数据线的结里，被高举着，越过沙发的边缘。
她杂乱的刘海扎的眼睛不舒服，村山就温柔的帮她拨到一边，但这动作里有没有让冈田奈奈更清楚看到自己的私心，就谁也不知道了。
毛衣的领口很宽松，轻轻一扯，卡在肩膀处，大片白皙的肌肤就暴露无遗，村山彩希食指勾着她的肩带，拉扯地时长时短，就是不松手。
身下的可怜人就只能提着个心，时刻提防着肩带弹回自己身体的刹那。
村山彩希笑意更深，故意拉近自己与冈田奈奈两唇的距离，近到即将贴上，又马上抽离，那已经咫尺之间的温热呼吸便硬生生被冷空气代替了。
手指抚摸在她外露的身体上，刚刚还是能感受到体温的，这么快就已经是冰凉触感了。
“冷吗？”
冈田奈奈先是点点头，舔了舔唇，又不愿影响气氛，便更大力度的摇了摇头。
村山彩希权当是没看见她之后的动作，立刻掏出来预谋已久的蜡烛，事实上，无论冈田奈奈怎么回答，都逃不过这一遭，这点，在冈田看到红色蜡烛时，立马明白了。
村山几乎是确定冈田奈奈喜欢它的，不然怎么会滚到沙发缝里去，甚至还用了半截。
烛火燃起，蜡油在火光下逐渐凝聚，村山慢慢倾斜柱体，一滴红色蜡如同珍珠一样掉在自己的小臂上，她紧跟着转瞬即逝的灼烧感皱了下眉，看着凝结的蜡块，决定再放低点蜡烛，看看人体是否能承受。
冈田奈奈内心的紧张让她这认真的模样驱赶，知道先从自己身上试一遍，一定是做过功课的，想到自己被对方如此珍重对待着，她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舍不得村山彩希再被烫一次，冈田奈奈开口制止道：“不会太痛的，我试过好几次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是一滴灼烫滴了下来，村山彩希倒吸了口气，泪水激了出来停在眼眶里，自己是享受不来这玩意了。
“试过好几次？”村山彩希一边清理身上滴落的两滴蜡膏，一边漫不经心地接上话茬。
冈田奈奈自己做的时候可没觉得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被冷不丁一问，脸先红了起来，侧着视线不敢直视，闷闷“嗯”了声。
村山彩希微微勾着嘴角，专心等待烛芯融化久一些。
她趴在冈田奈奈身上，一手拖着下巴，等蜡油积攒够了，便开始慢慢倾斜蜡烛，液体是沿着柱壁一点点流下来的，这样的玩法，虽然能让热度在流下时发散大半，但是承受的人要时刻紧张着它滴落的那一刻，说白了，并非皮肉痛苦，而是精神压力。
“试在了哪里？”
冈田奈奈吞咽着口水，明明是在回应村山彩希，但眼睛无法不关注正在缓缓流下的蜡液：“手。”
村山彩希很满意她现在的状态，对方不得不回答自己问题的同时也必须聚精会神盯着蜡烛，这是理性与本能的抗衡，有趣的实验。
“那是自己好还是主人好。”
话音落下，蜡油同时滴落，锁骨以下的皮肤本身就更柔嫩，冈田“嘶”的吸了口气，本能反应地缩起身体但幅度又不敢太大，生怕弄痛村山彩希，她来不及调整喘息，哈着气咬紧牙关迅速回道：“主人……主人好。”
村山彩希移着蜡烛的方向，每到一个还未涂鸦的地方，就能欣赏到冈田奈奈情难自抑的呻吟，她束缚在白色数据线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呜咽着淌出泪水，打在真皮沙发上。
“主人……主人……”她喊的动人，让村山彩希恍惚，多少个自己不在的时候，冈田奈奈就是这样颤抖着呼唤着她，给自己的身体打上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印记。
突然，很想占有她。
村山彩希挥灭蜡烛，任它滚落在地板上，吻掉她挂在脸上未干的泪水。
唇齿的相拥让彼此心头的空虚一点点填满，村山肆意抢夺着她口腔里的空气，含着她的下唇，直到喘息才放开。
锁骨上的蜡红连成一片又一片，像雪天荒原上盛开的红色蔷薇花，等待留情人采撷。
村山彩希俯下身，给其他未沾染凝固蜡液的地方种上真正的印记，温热贴在她裸露的冰冷肌肤上，像童话故事里，主人与宠物签订契约般烙上专属爱意。
红色与红色斑驳着，交错在白皙的皮肤上，村山彩希按着她的手腕，呼吸吐在她的耳边：“那有没有想着主人试过。”
冈田奈奈知道这个“试过”绝对不是方才游戏那么简单，她的脸不介意再红上一层，脑袋里全是自己偷偷倒进的黄色染料。
“有偷偷……”
冈田奈奈的后话让村山彩希用吻封缄：“以后不用偷偷了。”
冈田奈奈蹭着手腕，褪开绑着的数据线，她两手分别牢牢抓住村山彩希的肩膀：“宠物爱上主人可不可以。”
她看起来一直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在公司从来不会不问自取，每次进家门都会轻轻敲上一敲，接吻的时候会试探的问接不接受，连爱一个人也要礼貌的询问可不可以。
村山彩希不知她为何要岔开话题，凑过唇又深深吻了次，才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可以。”
冈田的瞳色很淡，像不明处的幽深小潭，包容着不曾移动的深情，叫人一望就陷进去。
村山少见，冈田奈奈会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身体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发软，最终成了自己，被死死按在沙发上。
“那宠物上主人可不可以。”
这次她没有乖乖等待回答，难得大胆的把头埋进颈窝。
村山彩希没有反抗，习惯性的把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拽起她不安分的脑袋瓜：“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最喜欢什么。”
她不假思索的咧嘴一笑，巧妙避开一会儿的皮肉之苦。
“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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