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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宠物最后一站”

萌宠菠菠乐园
2024-08-10 10:37

法国的宠物墓地。

远离城市，也远离村庄。

杭州惟一的宠物善后火化场，就坐落在我们这座城市北部的群山之中。

小山岙里有间小小的简易房，简易房里是一个专业的动物火化炉。它在七年时间里共火化了192只宠物，除少量的猫、乌龟、鸟和鸡之外，其它的全都是狗。

炉子的主人是个小伙子，姓洪，30多岁，身子骨很结实，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一副精力多得用不完的样子。

从2003年1月创办宠物善后火化场至今，坚持了七年的小洪明显感觉到宠物殡葬服务市场已经在慢慢启动了。第一年，他的炉子只火化了两只宠物，第二年的业务量增至10只，第三年开始业务量稳步上升，平均逐年递增10只。光是今年上半年，小洪的火化场就火化了30只宠物，预计到今年年底，一年的业务量就能抵上创业头四年的总量了。

在这七年里，小洪收取的动物火化费用并不多，按500元/只计算，七年共火化192只宠物，收入总计9.6万元。专业动物火化炉一次性投资3万元，姑且不计算这七年时间里的场租费、人工费、设备维护费、焚烧所需的煤气费等，火化费用收入减掉一次性投资成本后为6.6万元，再往七年上面平摊，一年1万元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比如训练安防犬等，小洪可能早就要放弃了。

现在生意好起来了，小洪却越来越担心，甚至不安。

他最担心的是，周边的人一旦知道他这儿是宠物善后火化场，会因为在观念上无法接受而来寻衅闹事。这也是这七年以来他特别低调的主要原因，小洪从不给这个特殊的炉子打广告，所有的火化业务都来自业内的口口相传。即便是这样，有时候当工人在简易房里焚烧宠物时，还是有村民会跑来看个究竟，甚至抓住工人刨根问底。每当这个时候，小洪只好无奈地说，是自己狗场里的狗终老了，要做个善后处理。

这样的理由，不可能一直用下去，或者说不可能频频用下去。

都说宠物经济带动了一个新兴行业。鲜亮的指甲刀、小巧的花衣、香喷喷的除虫净香波、精致的洗澡刷……如今，在杭城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宠物用品占据了一席之地。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各大商场和超市都设立了宠物用品专区。宠物交易市场也是一片红火。据统计，中国宠物及用品一年的交易额已超过100亿元。于是，宠物身后的一条完整产业链已经逐渐形成：宠物饲养场、宠物医院、宠物美容店、宠物食品店、宠物寄养店、宠物墓，甚至是宠物网站等，宠物经济这个新名词应运而生，而且热得发烫。

小洪喜欢把宠物殡葬市场比作一壶水，伴随着宠物市场的兴起，这壶水在2003年的温度为0℃，七年后开始慢慢升温，但要把这壶水烧开烧透，就现在看来还是很难，如何突破这个产业发展的瓶颈，是小洪也是很多人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宠物殡葬服务只是宠物消费市场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宠物生命的最后一站，本期18创富封面报道就要从这“最后一站”入手，带你走进这个新兴的市场……

尴尬的境遇

2003年1月之前，小洪的身份是IT界的一员白领，专门从事电脑技术开发。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就是因为喜欢狗，小洪之后办起了犬类培训服务机构。不管是训练搜救犬还是安防犬，小洪和他的同事们每天都要跟着上百条狗打交道，直到将它们训练有素后送到企业或是新一任主人的手中。在这个日夜相处的过程中，小洪和狗结下了深厚感情。当训练营里的狗因为生病或是遇意外死亡时，小洪舍不得将它们草草埋掉，更舍不得随便丢弃处理，他想到了给狗火化。

小洪凭借电脑专长，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得知国外有非常健全的宠物葬礼行业，仪式、墓地、火化等一应俱全，而广州、北京等城市也有了专门的宠物葬礼服务，他开始动手筹建宠物善后火化场。

“一开始，我为了办下宠物善后服务的营业执照跑了很多部门，包括环保、卫生或是民政部门，他们都说还没有相关的明文规定。”小洪历经艰辛拿到了营业执照后，又开始为寻找场地而发愁。

考虑到人们对宠物善后火化场的接受程度，小洪选择了远离城市和村庄的小山岙，场地落实后，就得考虑设备问题了。回忆起七年前的艰辛创业，小洪记忆犹新：“为了这个火化炉，我们花了不少心思，还专门去殡仪馆考察过，发现那儿的炉是用电的，加温的速度相对缓慢，能耗也厉害。后来我还去了一趟景德镇，以为烧窑的炉子可以用，结果依然是能耗的问题。”小洪最后在北方的一所工业大学找了专家，专家专门设计并定制了这个炉子，用的是煤气。虽然炉子的升温速度快了，但是烧完之后的冷却时间却很漫长，因为炉子的密封性很好，降温就需要四五个小时，火化一只宠物，至少得等上五六个小时。

有了这只火化炉子后，一些好朋友都劝小洪对外开放这门业务，并建议他把这块产业做完整。小洪也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他觉得宠物也会进入老年化时代，宠物殡葬服务一定会有市场，于是又在半山一带找了块地，准备专门用于做宠物墓地，结果这个业务还没有展开就泡汤了。

“当时，我们做宠物墓地的消息被新闻媒体盯上了，媒体一曝光，村里就把地收回去了，说是没有主管部门可以点头同意。”小洪无奈收场。

其实在2003年创业之初，小洪还设想提供宠物葬礼服务，他设立了一个专门的礼堂，专门搞了送别仪式，如跟遗体照相、告别等；此外他还定做了一批陶瓷罐，淡黄色和绿色两种，本来想在陶瓷上面画个狗啊、猫啊，后来估计宠物主人肯定会贴宠物的生活照片而作罢。因为业务量少之又少，这些服务最终都基本简化了，只有“善后火化”坚持了下来。

“宠物最后一站”的关联品——装宠物骨灰的罐子和黄袋。

正在接受训练的狗。训练结束后，它有望成为一条出色的安防犬。

有贡献的动物

“它们值得人们去爱。它们是人类的朋友。”跟一般的商人不一样的是，小洪说起身边的动物，就像在说老朋友，而且他的这些老朋友立功无数。

还记得去年9位上海游客在武义迷路的事吗？事发后，作为杭州户外应急救援队的一员，小洪带领着10多名同事和两条训练有素的搜救犬参与救援，最终9位游客成功获救，搜救犬功不可没。今年6月1日，兰溪一老人上山挖笋时迷路了，小洪和他的4名同事和两条搜救犬再次伸出援手，又立下一功。不仅如此，每次地震或是有危机事件发生时，在搜救现场，人们总能看到搜救犬的身影。

除了搜救犬，小洪还在训练安防犬。油库、一些公司的施工现场甚至是别墅，都有他这里输送出去的安防犬的身影。不过最让小洪自豪的还是他手下的搜爆犬，这些动物凭着灵敏的嗅觉为人们排除爆炸的危险。记得2008年奥运会开幕前夕，小洪曾派出大量的搜爆犬去公交公司的停车场工作，曾一度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就拿狗来说，当它们为社会工作时，它们是对人类有贡献的工作犬，当它们进入家庭成为人类的宠物时，还是主人的情感依托。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空巢家庭日渐增多，老人养狗或养猫作伴是常事。”浙江工业大学经贸学院王治平教授说，因为宠物可以成为人们情感交流的一个对象，因此有些医院还会让宠物来帮助自闭的孩子，让孩子们在与动物无声的情感交流中渐渐打开与外界交流的通道。

“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我们要厚待它们。”浙江大学动物科学学院临床兽医学副教授黄利权特别提到，在国外，宠物的福利相当优厚，其中就包括宠物善后火化的处理事宜。在黄教授的眼里，宠物善后火化不仅仅是对宠物生命最后一程的一次尊重，更是对人类自身环境的负责。黄教授说，按目前杭州有证狗超过1万条来计算，再加上无证狗的总量，杭城一天死亡的狗的总量不会低于20条。这些狗怎么办？如果是丢到垃圾箱里或是户外任何一个地方，尸体腐烂所带的病菌危害不言而喻。就算将其掩埋，一旦埋得不够深，雨水冲击后同样可能暴露出腐烂的尸体，还是难免会污染环境。

黄利权透露，其实杭州需要一个上规模的动物火化机构，当然这个机构不仅仅火化宠物，还包括病死的猪、牛、羊等。如果各地都有规范标准的动物火化机构，就不会出现江边或是山上出现大量动物尸体的事件了，人类社会的环境建设将会更有保障。

无标准的新行业

作为宠物消费市场的最后一个环节，宠物殡葬服务因为没有相关的明文规定以及人们的观念更新问题而处于尴尬境地。这正是这个行业没有标准的一个缩影。

看上去，宠物交易以及宠物食品、用品、玩具、美容等各方面的消费市场是一片生机盎然，华润超市宠物专区的销售报表显示，今年的前两个季度，宠物用品、食品的月销售额呈递增趋势，平均每个月增幅不低于10%。

雀巢厂家的一位业务代表说，公司生产的狗粮和猫粮进驻杭州市场已有五年，平均每个月发往商场和超市的该品牌狗粮销售额约30万元，而通过经销商销往各大专卖店或是宠物医院的宠物食品，销售额也可达30万元。“大家都知道宝路狗粮，原先它的市场份额的确很大，但现在狗粮品牌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我预计我们的品牌今年有望赶超它。”该业务代表十分看好宠物消费市场的发展前景。

曾做过宝路狗粮经销生意的朱先生坦言，随着宠物食品市场竞争的加剧，他把生意的重心转向了兽药销售和诊疗方面，朱先生发现这其中的市场潜力更大。杭州市农业局畜牧处处长傅宪华证实，市区现有宠物诊疗机构28家。有业内人士曾预言，28家诊疗机构一年的营业额可达上千万元。

“宠物诊疗这一块相对规范，农业部门会在事先进行行政许可审查。但它的收费是没有标准的，没有人规定怎么收费。另外，在这个行业里头，很多都是没有标准的。”黄利权指出，在各大花鸟市场，都有宠物交易专区，每天有大量的宠物被交易，它们有没有一个统一的防疫管理系统？没有！它们只有被主人领回家后才会去打防疫针。“黄利权指出，这是时下宠物交易纠纷频发的原因之一，因为没有打免疫针的狗到了消费者的家里后很容易生病甚至死亡。此外，在很多宠物食品、宠物玩具的生产中，虽然个别企业也有各自的生产标准，但是不够统一，导致行业发展有些无序，而宠物殡葬服务业的问题更是突出，因为连基本的标准都没有，存在盲区。

傅宪华认为，农业部门只管宠物诊疗机构的资质，至于其收费问题，由于实行的是市场调节价，的确没有标准。“宠物行业不像养鸡之类的生产性行业，没有国家的扶持政策，行业发展的确存在一定问题。” 傅宪华认为，从事这个行业的商家更加需要自律。而黄利权教授的看法则是，爱心是自律的基础。

关于动物的防疫问题，市城管办的说法是目前只对有证狗进行防疫管理，杭州市区现有有证狗已逾万条。逾万条的狗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市场？家有小狗的孙小姐说，她平均一个月为狗支出500元，这在养狗的人中属于中等水平。假设按这个标准计算，逾万条狗所带来的市场是巨大的。

无穷的潜力

在国外，宠物市场是一个庞大的产业，哪怕是宠物殡葬业在某些国家也被写进了规划。

2001年，宠物为美国经济创造了276亿美元的消费，美国每年仅宠物保险业收入就高达40亿美元。现在，随着兽医服务的日趋完善，“给宠物买寿险”这个曾经被视为异类的举动如今在美国是大受追捧，观察家们也认为，这将是行业最具发展潜力的方向。虽然最早涉足这块业务的兽医宠物保险公司仍占有83%的市场份额，但越来越多的后来者正在迎头赶上。有保险业内人士甚至称，“不用担心这个市场会饱和，因为这个市场的消费者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在瑞典，甚至有57%的养狗者为自己的爱犬购买了宠物保险；德国年国民收入的17%来自犬业；在澳大利亚，宠物行业拥有3万多名员工，并创造出近6%的国内生产总值。

宠物行业的发展还带来了一些极具人性化的科技产品。位于亚利桑那州的Petsmobility公司发明了一种骨头形状的移动电话，把它系在宠物脖子上后，主人即使不在家也能随时和他们的“小亲亲”说话了。

在宠物这个行业中发展最快的无疑是宠物spa了。修脚、按摩、生日美容，有些宠物早就在享受这些“人性化”的服务了。成立于5年前的北美狗护理协会如今已发展了746名会员。

宠物旅游业在国际上也很发达。根据美国旅游业协会调查，有14%的美国成年人近3年内和宠物进行过50英里以上的旅行。一本《和你的宠物出游》已连出6版，在Pettravel.com上能找到宠物旅馆的详细信息，Petco等大型连锁店则有宠物旅行睡床售卖。

俄罗斯人很喜欢猫狗等宠物，莫斯科市议会专门通过了动物保护法，对宠物的“生”、“死”都有安排。该法规定，如果养狗不遛狗，狗主人将被处以重罚。同时规定，宠物死后可以进入专门的墓地。据报道，今年9月前，莫斯科第一家宠物墓地将在库尔金诺区正式使用。莫斯科市消费市场和服务局副局长科尔日涅娃说，墓地面积在2公顷左右，还计划修建骨灰堂、动物商店、动物旅舍、滞留处等，另外还计划建动物火葬场。她强调说，墓地只安葬那些火化了的动物，不过墓地的服务价格还没有确定。

国际宠物市场已经逐步成熟，养宠物已经成为国家经济实力和社会发达的一种标志。不过，在我们国家，宠物行业才刚刚起步。“就目前而言，宠物经济应该属于一种补充型的经济，它是人们精神消费的一个领域。”王治平认为，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这种补充型的经济将会得到更迅猛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