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亿美金的“灰色产业”——浅谈美国宠物食品管理（下）
导言
在上集中公众号引用Dr Jean Hofve的文章编译了 距离产生的美——浅谈美国宠物食品管理（上） ，讨论了美国宠物食品监管中各部门的职能，包括FDA旗下的CVM、州立饲料管理处FCO，以及FCO协会AAFCO。这一期中，我们将谈谈粗陋、疏松的管理带来了什么后果。许多人认为，如此庞大的产业无可能如此无法无天，但事实真相就是如此不堪——甚至全盘托出后让人觉得恍如梦呓。本篇中，将列出相关研究、数据，让读者们接触宠物饲料行业最黑暗，同时又最真实的一面。
写在前面：宠物食品到底有好的吗？
我不知道。肯定是有很高质量的产品存在的，尤其是法规较强的欧盟国家（德国为首）。以美国的宠物食品来看，现行的法律法规如此粗劣，你不可能靠广告与营销区分出产品到底好还是不好，这才是症结所在。许多美国饲主呼吁更严格的法律法规，为的就是这一产业更健康的发展，优胜劣汰，让高品质产品显露头角，而不是在模糊的标签法规与低效的政府监管中沉沦。
至于国产宠物食品，厨子相信也有好的。但是我不知道，也无法区分出是哪些，自然也不会凭厂家一面之词去推荐。我想很多宠物食品业内人士也深陷于“酒香还怕巷子深”的窘境。奈何诸位身处的产业法律法规无比缺失，而用商家良心做担保的产品与笑话无异。 （2020年更新：国内已更新更高标准的管理法规）
当你购买产品时，务必选择可以看得出具体原料的东西，高品质罐头、冻干、品牌预包装生食（RadCat、Darwin、Stella & chewy等，不是淘宝货）都不错， 更好的是亲自购买的新鲜食材，最后这个才是最有保障甚至最经济的。
无法参透具体原料的干饲料，是最糟糕或者说最“不透明 ”的主食选择，不论这玩意号称自己天然还是无谷。希尔斯（Hills ）、普瑞纳（Purina ）、玛氏（Mars ）为首的几家宠物食品巨无霸是你尤其要小心的，这些都是善用高超公关技巧及低劣原料的大师，他们的触角渗透了大大小小各个品牌。
宠物食品原料大乱局：你到底买到了什么
在监管体系中，FDA旗下的兽药中心CVM负责产品所用原料应与配料表相符。在实际操作过程中，CVM对此力不从心。兽药中心CVM从毒理学家、兽医、调查员等人员数量是 35人，而这35人需要处理全美国的动物饲料原料监察，这其中具体有多少人员涉及宠物食品监督，FDA对此的回应是“无法量化”（来自《Pet Fooled》导演Kohl Harrington与FDA的电话记录）
后果很简单，那就是使用原料得看厂家心情，并不会如实标记。一款宠物饲料在美国上市及出口主要得通过各州FCO的检验，而FCO只检验营养指标，并不会检测原料。这些并非一家之言，近年来，多项研究披露：宠物饲料制造商对于原料一点不上心。随着DNA检测技术的发展，人们可以对这些高加工产品进行原料检测，让人不安的真相渐渐显露。
相关研究
2015年，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州查普曼大学主导的这一实验*中，被测试的52款宠物食品里，含有各种各样的动物DNA。其中， 38%与所标配料不符合：要么含有未标出的蛋白质来源，或是 根本不含有所标的蛋白质原料
*Okuma TA, Hellberg RS. Identification of meat species in pet foods using a real-time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PCR) assay. Food Control. 2015; 50:9-17
2013年的研究*检测了动物医院里出售的“低敏粮”“特种原料粮”及超市、商店出售的普通干粮，结果发现所有的超市粮都含有不明来源、未标出的蛋白质。所测12种产品里，只有 两款配料表没撒谎。
*Ricci R, Granato A, Vascellari M, et al. Identification of undeclared sources of animal origin in canine foods used in dietary elimination trials. Journal of Animal Physiology and Animal Nutrition. 2013; 97:32-38.
2010年的一项研究*主要针对了几款标为“鹿肉”原料的狗粮，结果发现4款中3款含有没标明的大豆和牛肉
*Raditic DM, Remillard RL; Tater KC. ELISA testing for common food antigens in four dry dog foods used in dietary elimination trials. Journal of Animal Physiology and Animal Nutrition 2010: 95:90–97
这些研究中，2015年查普曼大学进行的研究可以说是最惊人的，这一结果显示，你想买到配料真实不虚假的宠物饲料的几率，也就是比五成高一点，60%。
研究中奇葩可真是不少，其中：
一款狗罐头号称“含有去骨牛肉及牛肉汤”，实际含有0牛肉，只有牛肉香精和猪肉 一款猫湿粮配料中只写着“猪、猪肉汤、猪肝”，实际上还掺杂了一大堆鸡肉和牛肉 一款猫罐头宣称“本品含有牛肉、羊肉、鹿肉、鸡肉粉”，实际上只含有鸡肉和猪肉，含有0%的羊肉、牛肉、鹿肉 号称培根与牛肉做出来的狗零食只含有鸡，培根和牛肉含量都是0鸡肉是第一滥用的原料，常常被用来以次充好冒充鹿肉、牛肉、羊肉。不幸的是，鸡肉还是猫狗高致敏蛋白之一，要是你家有禽类过敏鸡肉不耐受、患有IBD的宠物，好吧，祝你好运了。
当关心动物食品质量的兽医，如Dr.Jean Hofve得知这类研究后，她向圈内的动物营养学家们寻求答案——没有多少人回复，屈指可数的回信中，一位“专家”表示“这可能是交叉污染呀。你看，一大堆鸡肉粉一大堆牛肉粉，放仓库里被空气流动影响不就互相掺杂影响了么”“或者是运肉粉、原料的车子没洗干净呢！”
真是脑洞爆炸，这怎么解释部分宠物食品里根本不含有配料所标肉类呢？其实就是蓄意制假而已嘛！
大厂不会这样？
大型猫狗饲料制造商之所以大，就是因为他们偷工减料会营销。与美国隔岸相望的英国，有着比美国更为疏松粗陋的宠物食品管理条例，英国诺丁汉大学的学者们也与美国同仁一样进行了类似的宠物食品原料测试。不同的是，英国研究者进行的测试更为量化， 并且指名道姓说出了品牌。
在英国，宠物食品原料划分非常原始，大体上就分成“肉与动物提取物”（meat and animal derivatives）及“蔬菜提取物”（vegetable derivatives）
在2015年5月的这项研究中*，总共测试了17款知名品牌的宠物罐头、软包湿
粮。17款中14款含有莫名来源的牛、猪、鸡DNA，7款标明含有牛肉的湿粮中，仅有两款含有多于鸡肉、猪肉的牛肉。知名的玛氏和希尔斯、普瑞纳皆位于其中，希尔斯的R/D系列罐头更是说有鸡肉实际含量0%，这还是开罐头看得出内容物的湿粮。加工后都近乎一个样子的干粮简直不可想象。
大型宠物食品公司做出来的产品都是全球统一标准的——现在看到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寒而栗呢？
美国的宠物食品产业没有规范可言——Elizabeth Hodgkins医生.前希尔斯宠物食品员工
*Maine IR, Atterbury R, Change KC. Investigation into the animal species contents of popular wet pet foods. Acta Veterinaria Scandanavica. 2015;57:7
人食用级别原料：营销？谎言？
Did you think this way while buying pet food？
没有傻子相信30元可以买到浓缩的新鲜三文鱼与牛肉。但看着包装上新鲜、美味的肉与蔬菜，你下意识觉得：我给宠物吃的多好呀！
咱们来谈谈近年风行的“Human Grade Ingredient”，即所谓人食用级别原料。许多厂商在他们的网站上宣称“我们使用了人食用级别的原料”。更有不少在包装上画着T骨牛排、新鲜蔬果、三文鱼，给顾客灌输一种印象“原料新鲜又天然”。你仔细想想，这可能吗？成本上说得通吗？事实就是：这都是假的，不论美国还是中国， 没有人确保厂商做宠物饲料到底用什么东西。
在中国没有法律法规，更没有稳定的执法力量去监管宠物食品配料，随意“发明”配料表是业界常态，切记：商人的良心是最不可靠的。
监管职能上来说，FDA的CVM中心本应监督宠物食品原料，但区区35人何德何能管得了600亿元的产业用啥做产品？多年来，自我宣称使用”人类级别食材“的宠物食品厂商数以百计，确实通过FDA人类级别食材审核的只有区区一家(Honest Kitchen)，唯独这一家可以在包装上标记“人食用级别食材”还是通过法律手段获取的。其他厂家不论是所谓天然还是无谷，都在扯淡。
为何说其他厂商在扯谎？来看看AAFCO对“人食用级别”这词语的态度
“人食用级别这一用词在宠物食品产业中没有定义，这是用于迷惑消费者的营销手段”
“号称产品中含有【人类级别】【人食用品质】【你自己都想吃】【你会买给家人的原料】这一类广告词，都是虚假及含有误导成份的。除非该产品从头到尾，每一项原料皆符合美国农业部及FDA对于【人类可食用 】规定”
“一旦掺杂不合适人食用的原料，该产品就不可以使用人食用级别原料一词。任何人食用级别的原料在储存、运输、处理过程中变得不合适人类食用时也是如此。”
举个例子，你买一块新鲜鸡肉，送到宠物食品厂跟肉粉(不属于人可食用材料）或是其他一些饲料级别原料一混合，这一产品就不再属于人类食用级别，法理上还敢叫自己“人食用级别”那就是违法。许多厂商这点都做不到，使用的所谓“美国农业部验证，人食用级别食材”充其量只是“ 曾经是人食用级别”。
当一根鸡腿腐坏、霉变，这东西就不再是人食用级别原料了，可是玩玩文字游戏的话，这东西“曾经”是亭亭玉立的一根新鲜鸡腿呢（笑）这种东西是可以拿来做肉粉加入宠物食品的，并不会有人阻止。
鸡肉粉、鸡副产品粉、牛肉粉，任何肉粉都是人不可食用级别的东西，即饲料级产品。使用这些东西的宠物食品如果在网络上号称自己使用“人食用级别原料”，那这只是一个谎言，一个没有执法者去揭穿的谎言。
腐坏、霉变？烂肉也可以做宠物食品吗？
有人规定不可以么？没有啊。
我们来谈谈烂鱼烂肉和4D粮。多年来，国内网络流传着“商品粮”用病死动物做原料是4D粮（4D，Died、Diseased、Dying、Disabled，非正常死亡、垂死、患病、残疾动物，所谓 非正常屠宰动物），天然粮用新鲜食材做原料，忽悠了不少人。可实际上这种差异真的存在吗？ 并没有。
美国不存在任何一条法律法规限定所谓天然粮要用更好的材料， 同时美国也不要求动物饲料原料运输途中需要冷藏。 结合前文的原料监管水平，你所买的50一斤的天然粮，也许里面的鸡肉粉和你看不起的商品粮完全是一回事。
你好，俺们是“非正常屠宰而死的动物”，美国各大州不想花钱深埋
相关资料公众号整理过不少如 病死动物做宠物食品：真有其事？ ，这回再给大家贴出来看看。
管理美国宠物食品原料品质的FDA有如下规定：
CPG Sec. 690.300 Canned Pet Food
（http://www.fda.gov/ICECI/ComplianceManuals/CompliancePolicyGuidanceManual/ucm074710.htm）
节选（ 大意）：宠物食品（罐头）中含有来自 病死动物及非正常屠宰动物违反联邦法条402（a）（5），但通常无法执行。如无进一步违规，FDA认为这些原料合适动物食用。
CPG Sec. 675.400 Rendered Animal Feed Ingredients
（http://www.fda.gov/ICECI/ComplianceManuals/CompliancePolicyGuidanceManual/UCM074717）
节选（大意）:熔炼工业中（肉粉产品），使用 非正常屠宰动物做出的产品如用于动物饲料，相关行政执法措施不会执行。
含有有害微生物、毒素及化学污染的动物熔炼产品（肉粉）依照联邦食品化妆品法案402（a）（1）或（2）属于掺假伪劣........
看到这里你也许想着，掺假原料肯定不会用于宠物食品对不对？宠物食品里的肉粉就不会是含毒素、微生物污染和化学污染的对不对？
你错了。即便被定义为掺假（ Adulterated ）违法，有毒素有污染，还是可以用于宠物食品的。
我们来看看FDA的下限能到哪一步：
进入FDA网站，http://www.fda.gov/，搜索 Compliance Policies *（弹性政策）
找寻动物饲料条目下：
CPG Sec. 675.200 Diversion of Adulterated Food to Acceptable Animal Feed Use
(http://www.fda.gov/ICECI/ComplianceManuals/CompliancePolicyGuidanceManual/ucm074694.htm)
其中明文写着：
出现以下情况时，此类食品不再适合人类食用但用于饲喂动物是 可以的（包括宠物，宠物食品属于动物饲料，animal feed）
a.产品含有超量农药污染
b.产品违规使用禁用的杀虫剂/农药
c.产品被工业化学品污染
d.产品含有自然有毒物质
e.被污物污染
f.存在微生物污染
g.超量或禁用药物残留
猫猫狗狗谁管啊——你别以为美国人不这么想哦
!
到底怎么办？这么不堪该买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言语中透着愤怒与不平，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事实告诉你的。许多宠物食品厂商放出的烟雾弹与人们对太平洋彼岸的美化迷惑了太多的国人。国外的月亮一点也不圆，甚至残缺不全。宠物食品产业里也许存在高品质产品，但是我们无法区分。绚丽的图片，美好的宣传词代替不了严格法规与监管的缺失。纯靠良心的产品也注定不会长久。
珍视宠物的你，学习正确家庭自制也许是最合适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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