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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缺的推荐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衣侠客人间归。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

内含暮昌,注意避雷

时间线混乱,私设如山,因为没有和易文君姑苏的五年,所以百叶二人年龄减五岁。

全文9k➕,全免费一发完。

  ——正文分割线——

  望城山的桃花开了,那天王一行得知了赵玉真的死讯。

  他最疼爱的这位师弟其实大半年前就死了,只是王一行一直闭关,几年才出现一次,所以隔了这么久才知道。

  他沉默了许久。

  “师兄,你要下山了吗?”

  一个他记不太清的面孔问他,也许是新来的,也许只是他忘了。

  “下山?”王一行愣了一下。

  啊……他其实不是很想下山。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见到北离的那些人。

  十二年前魔教东征,故人身死,他自此就再也没有下过山,甚至有人说他当时被一巴掌拍死了,他也懒得澄清。因为他对天启,对北离都很失望。

  “你该下山了,一行。”吕素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此一去,你就可以都放下了。”

  王一行耸肩笑道:“那师父你的卜算之术倒退了。”

  他从未拿起过,又何谈放下呢?

  这世上为数不多众生平等的事情就是,没有人能得到月亮。

  可师命难违,最后还是出发,正好看看这破北离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可他时隔多年再一次下山,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桃花落在台阶上,王一行顺着青石台阶走着,花瓣被碾碎,他一步一步向下。

  回过头,恍惚间他居然看见一红衣少年戴着斗笠,坐在桃树下饮酒,长剑被随手插在地上。

  犹如当年月下,他们并肩饮酒。

  感受到王一行的目光,红衣客冲他举起酒杯,肆意一笑,风一吹,满天桃花散开,少年消失不见。

  王一行愣了许久,然后自嘲低头。

  他的故友算不上多,但也不少,唯独这个人是再也见不到了。那一袭红衣已经许久没有入过他的梦。

  “叶……”

  不闻杜鹃啼血,可他的声音却忽然沙哑。

  再也没了下文。

  ——

  王一行曾经听说过萧若风,但没有见过。只知道这人是李长生的弟子,百里东君的师兄,对他最深的印象是这人替叶府翻了案。

  据说他死了。

  就像世人说王一行被魔教教主一巴掌拍死了一样,萧若风也被说是自刎于法场。

  实际上两人都没死。

  萧若风假死后一直待在寒水寺,这事儿是王一行来到寒水寺之后才知道的。

  小和尚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每年都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用各种借口来看他。

  王一行问:“你叫什么?”

  小和尚说:“无心。”

  “……”

  许久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我能叫你叶安世吗?”

  无心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得王一行疑惑不解,许久后他笑够了,才慢慢道:“每次我这么说,你们就会这么反问。

  “你们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叫什么,你们在乎的只是叶……”

  叶……

  无心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萧若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先是看着无心无奈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王一行:“忘忧大师做了斋饭,要一起吗?”

  于是忘忧大师,萧若风,无心,无禅,还有王一行,五个本不该相聚于此的存在一起平和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记得当年去围剿某个人的时候,也是组了莫名其妙八竿子打不着的一群人。”放下筷子的时候,王一行忽然道。

  萧若风愣住了,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哪件事后面色很不好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王一行却觉得心中畅快。

  当年之事也有萧若风的一份功劳,总不能因为当时他不在场,所以就能置身事外吧?

  大家要整整齐齐才对。

  无心忽然重重放下碗筷,冷冷吐出一个字:“滚。”然后又抬头看向王一行和萧若风,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个,都滚。”

  两个人被从屋子里轰出来,一同坐在了寒水寺的枇杷树下,没有酒,也没有羊肉。只有旁边莫名其妙的人,无聊的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一行问。

  萧若风知道这人并不是关心自己是如何假死脱身的,而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除了那年景玉王纳妾,他这一生坦坦荡荡,自然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因为我问心有愧。”

  王一行嘴角勾起一抹笑,明知故问道:“对谁有愧?”

  或者他应该问,真的只是愧吗,还是一些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王一行没这么问,因为他也见不得人。

  萧若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抚平袖子,陷入了回忆:“很小的时候,我听说,将军府有个很漂亮的孩子。”

  那年他忙着在皇宫里勾心斗角,忙着帮他的哥哥谋划布局,虽是朗朗乾坤,却不见天日。

  恶心的,奸诈的,阴沉的。

  他被缠绕着几乎要坠入深渊。

  直到某一年春日,一个孩子忽然出现,穿着艳丽的红衣,躺在墙头晒太阳,一条腿垂在下面晃呀晃。

  萧若风这才发觉,那年桃花开得实在绚烂。

  可无论他日后怎么回忆,都想不起那日的花儿是如何盛开,只记得一袭红衣蹁跹,晕染了他眸中的春色。

  小孩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懒懒地起身,头发微微卷起有些凌乱,带着不属于这里的自由:“你是萧若风吗?”

  “……不是。”在皇宫多年的戒备警觉让他否认了真相,“你为什么找他?”

  “因为好奇。”

  “好奇什么?”

  那一袭红衣却不答,只是摘下一枝桃花从墙上一跃而下,将它放在萧若风手里,然后冲他俏皮地一眨眼。

  “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不然爹爹要训我了。”

  少年重新翻上高墙,又垂眸看着他说。

  “还有,你头发乱了。”

  风一吹,红衣随风而去,只留下原地散落的桃花和发呆的萧若风,过于虚幻和突兀,像是黄粱的一场梦。

  过了许久,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桃枝。

  “那是皇宫里最老的一棵桃树最高处的桃枝。”萧若风喃喃道,他伸着手,仿佛还能握住那年的桃花。

  最后桃花还是凋谢,困住年少的他。

  他在宫墙里,挣扎着觉得看不见明日的太阳的时候,他都会一次又一次看向那面墙。期盼着会不会有那样自由的风带他一起离开。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告诉他,我就是你要找的萧若风。

  可后来再见那一袭红衣,却是刀剑相向。

  他们喝了一杯酒,在屋檐上。

  杯中酒尽之时,少年忽然凑上前,一双漂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温热的鼻息落在他的脖颈间,萧若风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

  “他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当年那个白衣的人就是我。”

  红衣少年忽然握住萧若风的手,他的脸上被划破了口子渗出血,却十分坚定,“你被困在那堵墙里了,跟我走吧。”

  少年的掌心炙热,几乎将他灼伤。

  怎么会有这种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试图将天启城的琅琊王带走。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看清了他的痛苦与挣扎。

  萧若风在那一瞬间溃不成军,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你赢不了我的。”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但也没有纠缠,松开他的手,残余的温度很快消散,红衣客失望地看着他。

  他说:“那年,东君崇拜的是我,而我……也曾向往于你。”

  于是我们相遇了。

  萧若风闭上眼,任凭苦涩蔓延。桃花沾染了血,艳丽又残忍。

  这句话困住了他的余生。

  而少年赢了他。

  听到这儿,王一行笑了:“那你能有今日可真是活该。”

  “我不后悔没有跟他走。”萧若风说。

  王一行挑眉:“他是谁?”

  “……”

  萧若风嘴唇张张合合,最终也没能说出那个名字。

  ——

  遇到叶小凡实属偶然,他当时骑着的驴在河边喝水,正好这人就背着一筐草路过了。

  当年那个要策马江湖的毛头小子已经不再练剑,回到小小的村庄,用回了原来的名字,成了众多普通村民中的一个。

  “你的剑呢?”

  王一行问。

  叶小凡……他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但王一行还是习惯这么叫他,改不过来,他也懒得再改了。

  叶小凡一边烧火做饭一边答:“不记得扔到哪去了。”

  “为什么不练剑了?”王一行又问。

  叶小凡思考了一下,答道:“应该和你整整十二年都不离开望城山的原因一样吧。”

  “是吗……”

  王一行苦涩地笑了。

  两人吃完了饭,叶小凡用一片叶子盖着脸,躺在石砖上直接开始睡午觉,让王一行自便。

  可这小小的村庄实在是单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也是千篇一律的朴实,完全让人难以生出热情啊。

  “你见过江湖,却还能归于淳朴,说实话我做不到。”

  让他成了一代高手后又一个人回来种田,和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子交流,他绝对受不了。倒也不是瞧不起,只是单纯不习惯。

  “我小时候见过一个很好的人。”叶小凡闷声道,“他很厉害,很漂亮……可以用这世上最好的词来形容他。”

  他那时候实在是太小了,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辽阔与复杂。他见过一个这样张扬肆意的人,如惊鸿照影一般强大美好,便以为江湖人都是这般。

  可后来他长大了却发现,江湖也不过如此,尔虞我诈,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于是他知道,让他心神向往的并非那虚无缥缈的江湖,而是那个会在闲暇午后随手拿着树枝教他习剑的人。

  红色发带飘扬,就这样惊艳了他的少时岁月。他用漫长的时光去追逐那个人,追逐那个不屈自由的背影。

  后来那抹红色消逝了,江湖没了意义。这世间对叶小凡来说也没有任何区别了,没有值得期盼的重逢,也没有让他向往的人。

  倒不如骑马回到姐姐身边。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是骑马吗?”说到这里,叶小凡忽然问。

  “……啊?”王一行被这忽如其来的话砸得猝不及防,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下去:“那……那你为什么骑马?”

  叶小凡说:“因为他是骑马离开的。”

  所以我替他回来了。

  王一行无言以对。最后他干脆学着叶小凡的样子,摘了一片树叶盖在脸上,晒了许久太阳。

  他想,今日的阳光真好啊。

  ——

  王一行其实是想去见见百里东君的,因为真的没钱住客栈了。

  但据说百里东君已经多年不曾出现,也许是待在雪月城的后山,或者是去了蓬莱仙岛。

  啧……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就在他脑补黄土孤坟的时候,司空长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王一行一见他就乐了,今晚的住处终于有了着落。

  司空长风说他那不靠谱的师兄去寻孟婆汤了,偌大的雪月城只有他一个管事的。王一行敷衍地点点头,不同情且想笑。

  司空长风的院子里有一柄断了的枪,看上去经常被擦拭。

  “这枪都断了你怎么还留着?”王一行好奇道。

  司空长风摇摇手指:“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输给同龄人输这么惨,留着纪念一下。”

  “有多惨?”王一行问。

  司空长风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脸皱成一团:“一招被秒,从天上被打到地上,趴路边吐了三斤血,他手下留情我才没曝尸荒野。”

  他跪在地上抬头艰难看那人,墨发飞扬,乱人心曲。混乱中他想起初见时那人的一袭红衣,笑眼弯弯地看着百里东君。

  “哦——”王一行欠欠地拖长声音,“被打服了,仰慕了?”

  “我司空长风向来慕强,这没什么可藏的。”

  他对那人可没百里东君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提起来也不会扭扭捏捏。他喜欢挑战强者,喜欢战胜强者。

  可那人轻轻松松就赢了他。

  怎么会有人那么强呢?

  司空长风每次挥枪时,他都会想起那一次惨败。他很想赢,很想有一天能打败那个强大到让他骨髓都颤栗的故人。

  可他没有机会。

  不管那人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不会有机会。

  “我可真是太惨了。”司空长风忽然感慨道,年纪轻轻就遇上了这辈子都没机会战胜的人。

  王一行拍了拍他的肩:“过一会儿睡一觉,做梦说不定就能赢了。”

  但晚上应该梦不到,因为你赢是白日做梦。

  王一行在雪月城住了很久。远远见过一眼李寒衣,她入魔刚清醒不久,谁也不想见。

  说实话王一行挺想再见见这位让自家师弟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人,但既然姑娘不愿,他也不强求。

  据说她是被叶安世救了。

  这可真像是……笑话。

  老天爷最爱开这种玩笑了。

  冬天落雪的时候,王一行离开了这里。他没见到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也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

  就当他已经死了吧,总好过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

  瑾仙已经不叫沈静舟许久了。

  王一行偷偷去看望易文君时,恰好遇见穿着大监服的瑾仙,一身紫色,难看的要命。

  两人在夜色中大眼瞪小眼许久,最终还是王一行问:“我们打一架,赢了让我进去怎么样,我保证不惹事。”

  瑾仙:“……不怎么样。”

  王一行这才注意到,他没带着风雪剑。

  “你剑呢?”

  瑾仙的面色在黑暗中晦暗不明:“断了。”

  “怎么断的?”

  “我自己折断的。”

  “……你有病?”

  “你欠打?”

  王一行耸肩:“不要的剑给我啊,断了也行,好歹是把名剑呢。”

  瑾仙似乎是被他搞烦了,冷冷道:“我给埋坟里了。”

  “谁的坟?”

  瑾仙不说话了。

  于是王一行懂了,是当年姑苏拿他剑抹脖子那个人的坟,但他记得那个坟被百里东君后来刨了。

  “怎么,他的血让你拿不起那把剑了吗?”王一行笑着问,“你们也在一起喝过酒吗,怎么念念不忘到今日啊。”

  他们的确在一起喝过酒。

  坟里的是沈静舟江湖上结识的最后一个朋友,那人夸他有一把好剑。

  瑾仙虽然早就想不起魔教教主的模样,但他还记得戴着斗笠的故友笑起来的模样。辗转十几年,还是让人难忘。

  只因那年他跟在故人身后,那人红色的发带扬起,他第一次看清了风的形状。

  沾了血的雪,不再是沈静舟的瑾仙。

  “滚吧,趁我没后悔。”大监说。

  “得嘞。”王一行得了便宜,立刻施展轻功飞走了。

  他并没有真的去见易文君,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和这位影宗的小姐并没有什么来往,但他想替故人看看。

  易文君似乎过得并不好。

  但她最起码还活着。

  王一行看她在墙上跳了一支舞,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他想,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如此,还不如那人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舞的剑好看。

  人看完了,无趣,走了。

  回过头的时候他才发现洛青阳不知道何时落在他的身后。

  男人阴恻恻问:“好看吗?”

  王一行老实道:“一般。”

  洛青阳:“切,不懂欣赏的臭道士。”

  王一行:“呵,没脸没皮的死舔狗。”

  两人开始互相人身攻击。

  “你来是为了看文君?你认识她吗你就来。”洛青阳脑子还是有的。

  “我替朋友来看看。”

  “……”洛青阳愣了一下,忽然气势就弱了,“哦。”

  “听说你最后还想一剑劈了萧若瑾,挺威风嘛。”王一行转移话题道。

  洛青阳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当初有人没干成功嘛……我那时候快疯了,下意识想赢他一次。”

  “可你也没成功。”

  “嗯。”

  “后悔吗?”

  “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和他一起杀了那不要脸的。”洛青阳悔的肠子都青了。

  “已经晚啦——”王一行拖长声音,离开了皇宫,“他能做到,但他最后放弃了,你不是他,所以你做不到。”

  没人能成为他。

  ——

  流浪到钱塘的一间小院子,王一行见到了苏暮雨。

  “那个总和你在一起的家伙呢?”王一行记得十二年前,有个叫苏昌河的总和他在一起,他们从来形影不离。

  苏暮雨泡茶的手僵硬了一下。

  “死了。”良久后,他轻声道。

  “哦——”他当然知道苏昌河死了,毕竟他们望城山也有人参与了那次围杀,他只是单纯想戳苏暮雨心窝子罢了,“怎么死的。”

  苏暮雨似乎也有自虐倾向,明明知道王一行在逗他,还是认真回答了:“我杀的。”

  “因为他做错了?”

  “是,他错了。”

  王一行耸肩:“可他对你真的很好,随时愿意为了你去死的那种。”

  他没见过那个嘴碎的家伙几次都能看得出来,他不信苏暮雨看不出来。

  苏暮雨沉默了。

  “如果他没死,我会去杀他,因为他杀了不该杀的人。”王一行继续说,“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杀他。”

  就像如果我是百里东君,我不会拦着那个人。

  苏暮雨的面容被茶水蒸腾的白烟淹没,他没头没尾道:“他以前说,等钱塘桂花满城,他会来找我喝酒。”

  “可苏昌河已经死了。”王一行觉得这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苏暮雨点点头,然后看向王一行,“那我们来说说另一个死人吧。”

  王一行:“……“

  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可不必互捅刀子。但是他已经捅了,苏暮雨没理由收手。

  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

  苏暮雨说,他其实很久之前就见过那个人,在魔头还是一个无名红衣剑客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杀完人,撑着伞站在高处,垂着眸子看向远方,等某个不靠谱的家伙过来与他一同回去。

  红衣剑客喝了酒,扛着剑,摇摇晃晃走在天启城夜晚无人的路上。

  天空落了小雨,丝丝缠绵。

  形影单只的少年喝下坛中最后一口酒后,忽然拔剑,于月下小巷的青石道上舞了一曲,桃花寻剑客,不语笑春风。

  墨发飞扬,细雨不知归。

  一剑舞毕,他对月潇洒做了个举杯的动作,然后随手点了点夜色,重新扛起剑,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

  “呆木鱼,干什么呢,走了。”

  苏暮雨回过头,看见挚友带着笑意的脸。

  “走吧。”

  他将伞偏向苏昌河,一同走入雨中。

  ——

  王一行最后遇见了百里东君,活着能喘气儿的那种,不错不错。

  那人随意的躺在一艘小船上,顺流而下,也不知要到哪里去。

  “喂,百里东君!”王一行大声喊了那人的名字,然后跳到了对方船上,还一不小心踩了对方一下。

  百里东君迷迷糊糊看他一眼:“王一行?你还没死呢。”

  王一行踹了他一脚:“你才死了。”

  “你准备去哪儿?”王一行回过头,看茫茫东海,似乎没有尽头。

  “最北去北蛮,最南去南诀,西面游大小佛国,东边也要扬帆出海……每个地方都要生活一段时间……”百里东君醉的不轻,喃喃道。

  “哟,怎么了,准备把他之前走过的路全都再走一遍?”王一行听着这耳熟的话,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学堂里那人说过的话。

  “嗯……谁啊?”百里东君口齿不清问道,然后就彻底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王一行将他搬到了港口的一间客栈,因为没钱所以把百里东君的玉佩给当了。

  “这是哪儿?”他捂着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头。

  王一行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这里是东海的一个小岛国。”

  “你怎么在这儿?”百里东君很是诧异。

  “我师父让我下山,说此行可让我放下过往。”

  “那你放呗。”

  “你怎么不放?”

  “我们不一样,我和他都有孩子了,你呢?”

  “生而不养的狗男人。”

  “我也想养啊,可他恨我,只想离我远一点。”叶安世始终认为是百里东君害死了那人,恨不得咬死他。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王一行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无奈问。

  百里东君随手打开窗户,看远处海水幽深,故人曾经独身一人在此远航,所见之景皆为那人所行之处。

  而那人在他记忆中空白的十年,他将用尽余生去填补。

  “江海寄余生。”

  ——

  百里东君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那个人的呢?其实在知道那人是儿时故友之前就已经暧昧不清了。

  吸引他的从来不是那个名字,而是那个人本身。

  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不对一个温柔强大的人心动,百里东君也不例外。

  他太好了,好到雨生魔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好到李长生也想收他为徒,好到烟凌霞数十年后在洞月湖边还会想起曾经的臭小子。

  好到明明已经死去多年,依然有许多人对他念念不忘。

  “竹马成双,早得刚刚好。”少年揽着他的肩,声音像是一阵清凉的风,他闻到淡淡的蔷薇香。

  确定关系那天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只是黏糊糊地抱着那人,说再也不想分开。

  那人按了按头上的斗笠,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百里东君不爽了,直接给他把斗笠掀开,然后凑上前吻他。

  那天没有喝酒,没法装醉,于是他们之间只剩成为爱人这一条路。其实也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百里东君是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策马扬鞭在大漠和草原,喝过最劣质的烈酒,如同刀割嗓子一般疼痛,也曾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月落时分,叶鼎之躺在他的身下,红色发带被百里东君扯下来缠绕在掌心,他去吻着爱人流泪的眼睛。

  少年澎湃的爱意涌动,即使要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那年百里东君幻想过很多很多,关于他们的以后,关于他们的未来。

  百里东君不是那些异想天开试图摘月亮的人,他本身就是太阳,只是想靠近属于他的月亮。

  他的月亮洁白无瑕,可这肮脏的尘世试图染指他的月亮。

  后来刀剑相对,曾经的红衣剑客穿着黑金长袍,若盛开的黑莲,被他抱着离开阴谋的深渊。但即使他延迟了花期,依然无法阻止昙花最终的凋零。

  潮汐涨退后,他的月亮落了,再也没有升起过。爱人长逝于他的怀中,血染红了那年的黄叶,“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

  于是百里东君努力活了下来。

  可百里东君放不下。

  放不下断了的不染尘和琼楼月,放不下他们的孩子,放不下掌心红色的发带……更放不下那年学堂笑意盈盈的他。

  孟婆汤喝了一碗又一碗,不该忘的还是没能忘记。

  他永远记得,少年喜欢穿一身红衣,永远温柔对着百里东君笑,身上有淡淡的蔷薇香,风吹的时候红色的发带会飘起来,墨发披散下来可以一直到腰间。

  记忆中的红衣侠客是此世间最自由的风,他曾经停留过,如今去了远方,再也没有回来。

  只因少时惊鸿一现,扰乱江湖数百年。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维护他,有人诋毁他。

  而最后,他成了谁都无法触碰的传说与禁忌。

  ——

  王一行回了望城山,吕素珍问他现在心可平静了。他打了个哈欠:“一直都很平静。”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赵玉真曾经等着吃桃子的树下,忽然懂了当初师弟年复一年等一个人的感觉。

  但他想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王一行倒了一杯酒,是天启城的秋月白,他学着百里东君的模样,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意识都模糊。

  恍惚间他回到多年前,月亮清冷依旧,红衣少年眉目如画,看他狼狈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

  笑够了,少年问:“王一行,怎么醉成这样,谁欺负你了吗?”

  王一行在那一刻理解了百里东君总爱醉生梦死的原因,原来是醉后故人常入梦。

  “没有人欺负我。”他笑着回答,“我只是忽然很想你。”

  时隔十二年,他终于落下泪来。

  “我忽然很想见你,叶鼎之。”

  那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名字,终于重见天日。

  叶鼎之笑意盈盈看他:“那你现在见到了,所以别伤心啦。”

  所以啊,大家都不要再悲伤了。

  ——

  东海的某个岛屿,百里东君新酿了一壶酒。

  他看着掌心的红色发带,叹一句故人误我一生。天空落下雨来,百里东君抓着发带靠着山石昏昏沉沉睡去,梦中故人眉目依旧,笑眼弯弯,温柔缱绻。

  叶云,下辈子如果我找到你,你要记得长命百岁。

  ——

  天地风尘三尺剑,江湖岁月一篇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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