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善浩
鸟语声声
文/汪善浩
“吱——哧”，“吱——哧”，一阵阵的电瓶车刹车声尖锐刺耳。我家东侧堂哥家里是老年人聊天八卦的场所，好客的堂哥闻声从窗口探出头来热情招呼，“谁呀？快进屋。”好一会儿不见人影，堂哥嘀咕：“人老啦，耳朵听力出错觉罗。”
少顷，“吱——哧”，“吱——哧”，电瓶车的刹车声再度响起。这回，堂哥佝偻着身子冒着火辣辣的太阳跑到十字路口，像孙悟空一样，手遮额头四下探视。烈日当空，静悄悄的路面上滚烫得连只狗也懒得显身，哪有人影，堂哥疑惑重重，莫非真会是大白天闹鬼啦。
某天早晨，一位村民喊叫着我家西侧邻居的名字去上班，“有云，有云……”迅即，回应她的是“有云，有云”一阵短促清脆的学舌声，这位村民以为有人逗她玩，环顾四周并无人影。次日清晨，她又来喊邻居，如出一辙，“有云，有云”的叫声又响起。她大声说：“站出来，是谁跟我搞恶作剧啊？”……
2017年，我患病在家里静养身体，家人把我当大熊猫供起来，天长日久我心里憋得慌。有个养画眉鸟的初中同学跟我说，养鸟可以怡情养性，丰富精神生活。
他介绍，鹩哥善于模仿人的叫声及其它各种声音的学叫，让人听了心情愉悦，忘却烦恼，有益身心健康。之前我非常反感养鸟，听同学唠叨了这么多好处，便乐滋滋地跟他去了花鸟市场，眼睛不眨一下地从荷包里唰唰唰地抽出15张崭新挺刮的红纸币，乐呵呵地拎着鹩哥回家了。
妻子问多少钱？我懂她意思，医院里刚扔去一大笔真金白银，眼下财政告急，需要勒紧裤带，共渡时艰。我沉着应对：“运气来了推不开，碰巧宠物店老板要清仓，原价1500元，最后亏本处理，150元成交。”“就你下得了手，这么个破鸟还要150元呀。”她嗔怪道。
这是一只刚满周岁的鹩哥，全身乌黑油亮。桔色的嘴喙又尖又硬，头部二侧各挂着一片桔黄色的肉质垂。我又花150元买了一只不锈钢的鸟笼子把它养了起来，一对黄色的利爪稳当当地停在鸟笼里的横档上，漂亮威武，招人喜爱。
按照卖鸟人交代的方法，每天早晨、中午、傍晚这三个时间段，我用“您好”、“欢迎光临”等短语来对它进行定时训练。我信心满满，耐心施教，谁知它鸟都不鸟我。我喂食，它使劲地啄，我教话，它置之不理，原来是只“饭桶”，三个月过去了，一句短语也没学会。
对，“笨鸟先飞”，只要功夫深，不怕它学不会。我买来了录音机用磁带录下“您好”、“恭喜发财”的短词汇，只要按时按点揿揿开关就行，不必再费和尚念经一般的口舌了。
在这半年时间里，它就象个顽皮的熊孩子，课堂上正儿八经的授课知识一点也学不进去，课堂外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沾就会，一听就懂。路人在喊别人的名字，它惟妙惟肖地跟着叫，声音亮脆逼真。
前来堂哥家里串场聊天的人，只要电瓶车一刹车，鹩哥就“吱——哧”“吱——哧”地跟着叫起来，声音活灵活现，真假难辨，大家听了开怀大笑。家里养过小狗，我们招呼“汪汪”吃食，鹩哥也跟着喊“汪——汪”。
我算明白了，我家的鹩哥是适合寓教于乐型的，不适合正规的课堂上授课学习。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它有时候唠叨着：“饭七了伐”（译音饭吃了吗），有生人路过问它在讲什么话，鹩哥天性胆小，就退避到角落蜷缩一团，默不作声。陌生人一离开，它悻悻地丢下一句：“勿高兴话拉”（译音不高兴讲话），路人听了惊奇万分。
妻子在忙活，鹩哥使尽叫：“文亚，文亚，”妻子应着：“唉，唉，来了来了。”手忙脚乱放下手中的活去开门，久看没人影，这才回顾神来又是着了鹩哥的当。碰上真有人来叫门，妻子误以为又是调皮的鹩哥在作崇，不去理它。人家推门进来：“我这么大嗓门你没听到？”妻子一脸尴尬，真真假假，让人啼笑皆非。
每天清晨，鹩哥准时“喔——哦哦哦”的脆叫声不绝于耳，躺在被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的我们，就知道天亮了该起床了。路人经过，听到它说鸟话都会好奇地驻足观赏，小孩放学后也会来逗它玩，着实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无法言表的开心与快乐。
临时加个小插曲，就在我在最后修改这篇文章的时候，屋外有个喊着“卖鱼哎卖鱼哎”的小贩经过，鹩哥跟着叫：“勿高兴话拉！”小贩说：“鱼好不好，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又闹乌龙了，小贩一边低头停靠自行车，一边吃力地与鹩哥不断地重复着对话：“我的鱼保证新鲜，你看了保准满意。”我忙起身打开窗户告诉小贩是鸟儿在捣蛋，小贩惊讶地四处张望：“怪不得一句也没听懂，我还以为是这里打工的外地人呢。”
一晃五年多时间过去了，它早以“开心果”的身份，成为了我们家里的一个“核心”成员。
作者介绍
汪善浩，杭州市富阳区灵桥镇光明村人，生于1967年，初中文化，自由职业，爱好文学。
撰文｜汪善浩 编辑｜盛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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