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中国环境报
◆郭宗忠
从深秋到初冬,候鸟迁徙后,喧闹的秋野又恢复了平静。麻雀、喜鹊、灰喜鹊等这些家常鸟儿,直到来年候鸟五一前后到来前,它们便成了这里的主角。
这时候,许多鸟儿落在收割后的稻田里。它们一群群到来,多数的鸟儿是麻雀,它们几乎和大地的颜色一致,也就很少有人在意。在北方,麻雀有无比强大的生存能力,它们无处不在,无时不在。随便在一棵松树或者柏树里过夜,或者在干草垛或者在草屋瓦屋里找到空隙,都会是他们的居所。
当其他鸟儿占据高枝时,它们就在草地上捡拾草籽,像稻田里的拾秋者,不放过一穗遗留的稻穗。它们的小眼睛锐利,低处的生活,也就是这样的普通生活而已。
拍鸟的人更是不会把麻雀放在取景器内。他们拍新奇的鸟,艳丽的鸟,对灰不溜秋的麻雀,不会放在心上。而麻雀有自己的生活和天地,并不会为没有人关注而有所改变和失意,依然在草地上,在稻田里,或者一棵松树或者柏树里聚集,各自叫或者安静,都是它们自己的状态。
到秋天,除了麻雀之外,喜鹊或者灰喜鹊出现了更多的身影。特别是喜鹊,它身上黑白搭配,这样的颜色,在飞起来展开翅膀时,在人们眼里,也似乎是一朵飞行的花。所以,人们又称它为花喜鹊。
喜鹊在秋天,为防御即将到来的严冬,吃了过多的浆果,吃了过多的稻粒,皮下的脂肪也就堆积得鼓胀起来,走起路来大腹便便的,与春天相比,几乎胖了一圈。特别是在深秋,它们飞起来的时候,显得特别吃力,当人走近时,它们也只是从一步步迈动脚步,变成跳跃着离人远一些而已。
灰喜鹊相对好一些,它们虽然也吃了过多的食物,身材却依然苗条。这时,它们身上的灰色浅成了淡蓝色,显得神采奕奕。它们成群出现,突然从果园里飞过月见湖到稻田里,或者成群落在金银忍冬林中,那里熟透的浆果满树红艳,它们相互召唤,一起来享受着丰盈的盛宴。
以前我在想,夏天在哪里孵出了这么多的灰喜鹊?在春天,只看到喜鹊劬劳的身影。它们从远处不停地衔来大小不一的木棍,还有铁丝,搭建鹊巢,那种耐心和毅力,是我都受到感动的。一根根木棍,要在平滑的树杈间搭结实第一根就不知多少次实验。找好平衡角度,需要一根带着枝杈的木棍勾连住树杈,多少根木棍无奈地掉落在了树下。但是,喜鹊只要认定了就不会放弃。所以,你在春天走着走着时,就会在光秃秃的树上发现像叶子一样长出来的一个个巢。那些庞大的“建筑”是非喜鹊莫属的。等“建筑”完巢,这鸟中的建筑大师就会站在最高的树枝头引吭高歌一曲,它们在这儿追逐爱情,生儿育女,实现梦想。
而在园子里,从前很少见到灰喜鹊衔着树枝建巢,却在秋天出现大批的灰喜鹊。我一直疑惑不解。今年春天我留意观察,其实,并不是灰喜鹊不建巢,而是它们更在意巢的精致。在一棵野杏树上,我发现了一只像碗口大的巢,那是灰喜鹊的巢。它们的巢小,又是在随意的树上筑巢,因而常被忽视。等鸟儿不在时,我用望远镜仔细看,它们的巢不仅有线绳,更多的是由牛毛马毛,还有羊毛等动物的毛“编织”而成。我在搜索灰喜鹊筑巢的视频时,发现灰喜鹊甚至会从躺着休息的狗身上撕毛,甚至从羊身上薅毛。
“薅羊毛”是不是从灰喜鹊开始的?也许是吧。其实动物到了春天开始换毛,把冬天长出来的御寒的绒毛在春天蜕掉,利于皮肤透气凉快,因而,灰喜鹊在利己的同时也在利它,两相得益。聪明的灰喜鹊正是摸清了这些规律,带回来的筑巢材料也就不像喜鹊衔着的长长短短的树枝一样夸张,而是带回了动物卸下来的绒毛。
如此,我也就不再对原野里如此多的灰喜鹊产生疑惑。它们的巢属于超级豪华的住宅,柔软,舒服,幼鸟存活的概率也会更大。
所以,如此想来,各种鸟儿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斑鸠仅用几根木棍就能在枝条上筑巢与孵化。去年冬天飘雪时,我看到一只绿啄木鸟在急速地从树洞里往外掏木屑,也许,它在拓展里面的空间,为明年春天增加的“人丁”做准备。去年夏天,在翠明湖畔发现的中华攀雀,它们的巢像一针一线缝织起来的,垂吊在一根树枝上,就像一件艺术品,引来许多“打鸟人”前来“围观”。
与鸟儿们在一起久了,你接受了所有鸟儿,也接受了每种鸟儿的生活方式,无论简单还是精致的生活,都是它们自己的选择。我也在想,人在世间不也是如此,世上并没有千篇一律的人生,只要按照自己的内心去爱,去努力,去奋斗,每一种生活,都有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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