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粮毁牙？干粮洁牙？我们又被骗了这么多年
在这几年的培训中，几乎每次课程，都会有同学提到这样的问题：
不是说吃膨化干粮可以洁牙吗？
每一次，我都会问一个问题：
假如我说，我每天都吃一包锅巴，就不用刷牙了，你信吗？
台下同学们的脸上，一定会浮现会心的笑容，并且摇摇头说不信。
接下来，我会再问一个问题：
那么，有人说膨化干粮能洁牙，你们怎么就信了呢？
大家开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我也回忆起了那个年少无知的时候，自己是怎么信了邪，居然会觉得膨化干粮可以洁牙。
十几年前，中国的市场上才开始出现狗粮。在那个网络还非常不发达的时候，还是一名纯洁的大学生的我，就已经在论坛里看到干粮洁牙的说法。这个说法无疑是容易被相信的，因为看起来，干脆口感的食物，似乎是会比湿软的食物更容易磨牙。直到近些年，在看到了大量的病例后，我才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下面，我用PPT画张灵魂画风示意图，来还原一下，猫狗咀嚼干粮时的过程：
其实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猫狗在咀嚼干粮时，只用到牙齿的尖端把干粮切开，在这个部分，的确会产生一点摩擦。然而在牙齿的根部，则根本无法起到磨牙的作用。
为了验证这件事，我们来到了西安红石榴伴侣动物救助中心，这是一家非常注重动物福利，在全国享有较高知名度的救助中心。
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一个非常典型而且理想的模型。救助中心的负责人蒋姐，从事基地管理十几年时间，救助基地内干净整洁，管理有序。每只狗都有固定的犬舍。每个食水盆都能做到天天清洗无污垢。
这只藏獒在蒋姐的面前，像只小绵羊
在之前，这家救助中心，为了帮助狗狗补充营养，蒋姐一直使用鸡架熬汤，添加到狗粮中。2016年，救助中心接受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多位专家老师的调查和指导，在指导中，明确讲到：“使用偏软的食物容易粘附在牙齿表面和牙周袋内，引发各类口腔问题”。这次调查后来形成专业论文，并发表在了中国兽医杂志2017年第9期上。
因此，从2016年年底开始，红石榴不再使用鸡架汤浸泡狗粮，而是直接用膨化干粮来喂养。我们来到救助中心时，也可以看到库房中储存的干粮，证实基地的确是在严格遵循指导意见，用干粮喂养基地的狗狗们。执行这样的操作，已经将近两年时间了。
那么，我们让饲养员从基地里随机抱出来八只狗狗，看看它们的牙齿状况如何。
毛毛，14岁，在救助站生活10年
黑黑，2岁，在救助站生活4个月
如果，9岁，在救助站生活8年
平安，12岁，在救助站生活8年
尼莫，4岁，在救助站生活3年
奶油，12岁，在救助站生活11年，三条腿
饼干，1岁，在救助站生活6个月
小坚，2岁，在救助站生活6个月
怎么样，是不是触目惊心？狗狗的牙结石非但没有在咀嚼干粮时被去除，反而像铠甲一样覆盖在牙齿的表面，甚至有的狗狗已经出现了断牙的问题。
看到了狗狗的情况，我们打起了猫咪的主意，于是立了遗嘱，进入猫房，付出了两人受伤的惨痛代价后，拍到了这张照片：
这只猫咪叫做朱朱，还是只奶猫的时候，因为妈妈失踪，爬到马路中间后幸运获救，此后一直生活在救助中心。虽然照片不够清晰，但仍然能够看到猫咪牙根处厚重的牙结石。
可以看到，即便救助中心严格使用膨化干粮去喂养，仍然出现了大量的牙结石病例。这意味着，如我们所料，膨化干粮对狗狗牙齿清洁的效果，可谓极其有限。
在专业文献中，我们同样看到了关于“干粮能否洁牙”这个问题的大量论证。
《小动物临床营养学 第五版》Small Animal Clinical Nutrition, 5th Edition是关于犬猫临床营养领域最为全面且权威的著作，在第47章牙周病Periodontal Disease这一章中，有下面的论述：
“食用湿软的食物可能会促进牙菌斑的累积。然而，很多人认为干性食物清洁口腔，这点值得怀疑。湿软的食物在影响牙菌斑、污垢和牙结石方面可能与典型的干性食物相似。在一项大规模的流行病学调查中，单吃干粮的狗与吃湿粮的狗相比，没有一致地表明牙周健康状况有所改善。此外，牙周病是狗和猫最常见的疾病；然而，大多数狗和猫吃干粮。因此，典型的商业犬猫干粮对牙齿清洁作用不大。当一颗牙齿穿透一颗干粮或在最初的接触时，食物只会断裂在在齿冠尖端。为了提供有效的物理清洁，食物应该能够促进咀嚼，最大限度地接触牙齿表面。”
这段文字有两个配图，分别如下：
在这个图表中，Moist A指的是某高端品牌湿粮，Moist B指的是某大路货湿粮，Dry指的是某大路货干粮。从图表里可以看到，在长期喂养的观察中，无论是在牙菌斑、污垢还是牙结石中，湿粮和干粮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讽刺的是，吃干粮的狗反而产生了最高比例的牙结石。
图中牙齿表面那一层，指的是牙菌斑膜，下面那一块，指的是干粮或者狗饼干。从这个图中也可以看出，啃咬干性食物时，只有牙齿尖端的部分能够被非常有限度的清洁，更大面积的牙菌斑，是完全无法被清洁到的。
无独有偶，在2004年出版的《兽医营养学手册》Manual of Veterinary Dietetics的第73页中，同样有类似的论述：
许多人只喂干粮给他们的动物吃，因为他们相信咀嚼和弄碎食物的行为，有助于刮掉宠物牙齿上的斑块。一些主人认为，只吃罐头或湿粮会导致口腔疾病。许多研究对这些说法进行了调查。这些研究很难比较，因为评估底物积累和牙龈健康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入组研究的动物种群也是多种多样的。然而结果相当一致。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食用干粮、或不食用湿粮，对口腔健康有独立的、临床上明确的益处。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所谓的“吃干粮可以洁牙”，只是一个商业上的噱头。真正想要保护猫狗的牙齿，刷牙会是最有效的途径。
在一项对比格犬的研究中，每周至少刷牙三次，即可帮助它们维持健康的牙龈，但如果每周只刷一次，则无法完全维持。假如已经出现了牙龈炎，那么必须每天刷牙才能维持牙龈健康。
但是，绝大多数主人（包括我自己）都很难坚持给猫狗洁牙。在一项针对狗刷牙的研究中可以看到，96%的主人被建议给狗刷牙，其中有67%的主人还被教过怎样刷牙，然而只有29%的主人每周刷牙，12位主人至少两天给狗刷一次牙。坦白说，这个实验结果放在我国，简直可谓太优秀了。我们周边能够坚持给狗狗每周刷一次牙的主人，都可谓百不存一。那么这种情况下，有一些凝胶类的洁牙产品，也会对牙齿健康起到比较好的帮助。当这些凝胶被挤到口腔内时，它们会随着舔舐，逐渐附着在牙齿表面，从而对牙菌斑和结石起到溶解的作用。
除此以外，富有韧性的洁牙玩具，也能够对牙菌斑膜起到较好的去除作用。
从图中可以看到，当牙齿啃咬进这类韧性玩具时，牙齿表面的菌斑膜得以被去除。这样的玩具包括耐咬橡胶类的漏食玩具，也包括一些牛皮制成的玩具。这些玩具可以帮助主人减少牙齿护理的频率，但，绝不是有了玩具就安枕无忧了。
另外，硬质的啃咬玩具，能否产生洁牙效果还不好说，但它们容易让狗狗的牙齿断裂或者牙龈损伤。在小动物临床营养学第五版994页，也有这样的记载：
许多玩具和设备的制造商声称自己的产品在牙科中有作用。其中包括：“去除/减少牙垢，给牙龈和牙齿做马杀鸡”等等。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科学研究证实这些说法，宠物主人很容易被误导。然而，有临床证据显示，牙龈撕裂和断牙，可能会由于不适当地使用玩具和设备造成。这些不适当的方式包括：没有将玩具大小与宠物大小匹配，使用硬玩具，特别是对幼犬使用硬玩具，以及对具有侵略性咀嚼的宠物使用玩具。
题外话，我最近听到的一个断牙的案例，是一只倔强的雪纳瑞，在打野时遭遇一只坚决不肯向它低头的小石狮子，因此发生了激烈的斗殴，当然，雪纳瑞没赢，石狮子也没输。
配图中的雪纳瑞和石狮子
并不是上文里的当事狗和当事狮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
无论吃湿粮还是干粮，我们都需要对猫狗做牙齿护理。
假如不做牙齿护理，当牙结石过于严重时，就只能去医院清理，这中间就会伴随麻醉风险。特别是患者年龄较大时，麻醉风险也会显著提高。但如果不清理，又会引发牙周炎，从而造成猫狗因为进食疼痛，产生拒食，最终导致衰弱甚至死亡。因此，为了猫狗的健康，请为您的猫狗做好牙齿护理。
当然，尽管膨化干粮在“洁牙”这个角度上存在商业噱头，但并不意味着说干粮就一无是处。在保存、便捷性和喂养成本等方面，仍然具有其独特的优势。我在平时对公众做科学喂养讲座时，也仍然会首先希望众多还在喂剩饭剩菜的主人，转向用干粮喂养。无论是干粮还是湿粮，或者是半湿粮，只要原料、配方和技术达标，都是科学的好方式。只不过需要提醒大家，切不要被一些不实的宣传引导，忽视了猫狗的口腔健康问题。
作者介绍:
靳峰
国家宠物营养二级技师
动保人、西安红石榴流浪动物救护中心名誉营养师
中国畜产品流通协会宠物营养工委会副主任
国家宠物营养师职业培训高级讲师
中国畜牧兽医学会小动物医学分会会员
上海交通大学农业与生物学院培训班授课教师
国内首款犬猫自制食品计算工具《自制大师》创作者
维尔福wellfood创始人，主要从事宠物湿粮的研发和临床营养的研究，特别专精于特殊时期宠物营养方案定制
多家在线宠物课堂特约宠物营养讲师
为多家大型宠物食品及制药企业提供咨询服务
曾先后任职于辉瑞、罗氏、施贵宝、卫材等跨国医药企业，具有非常丰富的零售实战经验。出于对伴侣动物的热爱，转投于宠物行业。结合医药行业背景与宠物营养专业，致力于伴侣动物福利事业。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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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狗来说，湿粮还是干粮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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