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率是一名准妈妈。作为一名专业的猛禽康复师,在迎接一个生命到来的同时,她还在为帮助更多的小生命而努力。
第一次看到张率时,她正戴着手套,为手术台上的“病患”们进行康复检查和手术。
张率的“病患”们并不寻常,它们多是猛禽,主要分为隼型目和鸮型目两大类。尽管它们看起来毛茸茸的,还长着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但这些家伙可不是吃素,不仅长着锋利的爪牙,且具有攻击性,乍一看如同“愤怒的小鸟”。“很多人经常误读猛禽睁大的双眼,主观地认为是卖萌,但实际上这是它们非常紧张和害怕的应激反应。“张率说。
作为一名猛禽康复师,张率已与这些“病患”打了十多年交道。但这些家伙都是“白眼狼”,“我们与它们之间是不能建立起像人与宠物之间的密切联系的。”张率说。尽管如此,张率却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遗憾,“我们并不拥有动物,它们是属于野外的,只有当它们回归自然,我们所做的才有意义。”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程依伦
早春的北京还透着些冬日时分的凉意。位于北京师范大学的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却是暖融融的。
北京是不少猛禽的栖息地及迁徙途上的必经之地,但随着城市化的建设,猛禽的生存空间如今却越来越小,饥饿、体能耗尽、玻璃撞伤、中毒、非法饲养等,都在威胁着猛禽的生存。
但就在这座城市之中,还有一小群像张率这样的人,他们为受伤、迷途、生病的猛禽提供着康复治疗,只为让“天空之王”重归自然。
康复师日常:“徒手”治疗猛禽
走进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时,正是上午九点。每天这个时候,通常是“病患”们在手术室接受检查和治疗的时间。手术室的面积并不大,占地不到一百平米,但里边的器材设备却一应俱全:X光仪器,血常规仪器、控温保温箱、调温手术台、呼吸式麻醉器、不同型号氧气瓶等等。
而在手术室右侧的桌面上,则挂着每一名“当日病患”的病历,上面写有它们的类属、编号、体重以及病况等信息。采访当日的上午,需要进行治疗的就有6名“病患”,其中包括有小型猛禽红隼、猫头鹰等,以及大型猛禽毛脚鵟等。
“待会儿在外面观察治疗过程时,请不要发出声音。”救助中心工作人员悄声说,据介绍,猛禽的听觉和视觉都极为灵敏,任何一丁点儿声响,都容易造成这些惊魂甫定的鸟儿紧张。
随后,“病患们”依次登场。每一只猛禽在上“手术台”前都需要先进行称重。而在进行医疗操作时,康复师还需佩戴相应规格、材质的防护手套,再用“头套”遮挡住猛禽的眼睛,张率称,这些工具都是工作人员用皮革、棉布等布料,亲手缝制而成。
通常而言,所有对猛禽的工作,都需要至少两名康复师同时协作进行:一人负责保定猛禽,另一人则对其进行检查和治疗,包括身体机能评估、注射、填食、修剪喙部、伤口消毒等。
但是有时,在需要对猛禽的爪子进行药物涂擦的时候,康复师也不得不需要“徒手上阵”。“但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样徒手上阵也不会有任何风险。”张率称。
猛禽医院:18年共救助五千只猛禽
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是2001年由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市野生动物保护自然保护区管理站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共同成立,至今已有18年。18年来,中心总共接救了5027只猛禽,其中仅2018全年,就接救了308只猛禽。
“所有的猛禽都是国家二级及以上保护动物”,张率称,猛禽是属于掠食性、肉食性鸟类,一般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隼形目,即老鹰类;一类是鸮形目,也就是猫头鹰类。猛禽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每一只猛禽都在生态系统中扮演着重要作用。
大多数时候,猛禽都生活在野外。只有少数像红隼这样的小型猛禽,似乎已逐渐适应了人类生活,有的红隼甚至会在高楼层房屋的窗外、甚至空调室外机上筑巢。每逢繁殖季时,康复师的工作量往往会因雏鸟摔伤等意外而工作量猛增。
救助中心的猛禽多是市民发现后通过电话联系接救回来的,它们病况不一,有的属于摔伤、撞伤、食物匮乏造成的虚弱等自然原因,但也有一些是属于非法饲养、非法鹰猎、非法买卖致伤等人为因素。在进入中心后,每一只猛禽都需要接受全套的体检,再针对体检结果,由康复师制定相应的康复计划
,并随时根据身体机能情况进行计划调整,最终再根据体能恢复能力评估其各项指标,判断其能否放飞、回归野外。
“一般自然原因造成的受伤还容易恢复,但是人为致伤的猛禽,死亡率却很高。”张率称。据数据显示,2018年,在接救回来的308只猛禽中,有46只属于人为致伤猛禽,接救途中就死亡19只,医治无效死亡9只,12只仍在康复,只有15只最终成功放归。
“2012年我们曾经接救过一只金雕。当时它在路边被人非法买卖,整个被铁丝捆着。被救助人救回来的时候,它的翼膜和脚都已经化脓了,一抻开就会撕裂,我们努力了很长时间,不断调整方案,但这只金雕还是死了。”而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们都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
心病难医:“最怕猛禽对人类产生依赖”
在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总共仅有5名康复师。张率就是其中一个。
动物学专业毕业的张率,从一名志愿者到如今的康复师,已在救助中心工作了13个年头,如今她已数不清自己放飞了多少只猛禽。“但我们与这些猛禽之间是不能建立起像人与宠物之间的密切联系的。”张率说。
比如,除了在医治时,康复师们需要用头套遮挡住猛禽的眼睛之外,在喂食时,他们也需要尽量避免与猛禽的直接接触,以防止猛禽产生可以向人类乞食的意识。大多数时候,她们只能通过鸟舍中的监控录像来观察猛禽的一举一动。
即便如此,张率却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遗憾:“就像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一样,猛禽的家就是天空和大自然。我们并不拥有动物,它们是属于野外的,只有当它们回归自然,我们所做的才有意义。”
据张率介绍,每只被放飞的猛禽都会佩戴一只脚环,脚环上刻有全国鸟类环志中心统一派发的编号,以对放飞后的猛禽进行监测。偶尔,中心也会通过GPS对康复后放飞的猛禽进行追踪监测。“有的猛禽经常是一出国就是好几个月不回来,我们还得给它开国际漫游。”张率打趣说。
尽管这些猛禽“不善表达”,但张率始终认为,鸟类也是有灵性的动物。之前救助中心曾收治过一只曾被人工饲养过的黑耳鸢,被康复师称为“影帝”,因为它总爱“装死”。“像这样的行为就是有明显的心理问题。正常的猛禽对人类的反应应该首先是逃跑,逃无可逃时便开始攻击。”经过长达一年的康复,“影帝”才逐渐恢复野性,得以放飞。
“我们最怕猛禽对人类产生依赖。”张率说。在救助中心,就有一名这样的“钉子户”。“那只大鵟来的时候没有骨折,也没有开放性伤口,但是它的问题就是对人类有乞食的行为,可能是在它形成正常行为的最关键时期,跟着人长大的,因此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年了,它仍然有行为问题,完全没办法放生野外。而这正是人类给它造成的严重伤害。”
张率说,每每她最无力的时候,便是面对人类对猛禽造成伤害的时候。但偶尔也有让人感动的事情发生。据张率介绍,2007年春夏之交,他们曾接到北京市民陈先生的电话,对方称在自家空调室外机平台处,发现了一窝幼鸟,经救助中心确认,是属于小型猛禽红隼。
随后,中心对这窝红隼幼鸟进行了监控,监控持续近一个月,记录了这些雏鸟成长的过程。期间,为了保护这一窝幼鸟,陈先生一家人坚持了整个夏天都不开空调,直至这些幼鸟长大、飞离巢穴。
除此之外,被大鸟偷吃了家禽,还依然照顾着受伤大鸟,笑称“不怪它”的村民……张率称,这样的一些时刻,总会她们备受鼓舞。
在张率看来,猛禽救助或者野生动物保护肯定是需要全民参与进来。近几年来,她也发现了一些可喜的变化:“过去我们去接救鸟儿时,人们问的都是‘这鸟儿多少钱’‘这鸟儿能吃吗’;但是现在,每次被问到的都是‘这鸟儿是国家保护动物吗’。我们明显感到,近几年,人们动物保护的意识越来越强。”张率说。
小贴士
1. 遇到受伤的小鸟该如何处理?
如果您不是兽医,请直接联系当地的救助机构进行救助。如果是不小心落巢的雏鸟,可将鸟宝宝放于高处,并在安全距离处进行观察,一般会有鸟妈鸟爸前来“认领”。
2. 遇到受伤的猛禽该如何处理?
救助受伤猛禽时,需先提前做好自身的防护,再用扎孔的纸箱装好猛禽,联系并等待专业救助人员前往。期间切记不要对其进行喂食,也不要随意给猛禽涂抹药物,且保证其周边环境安静,减少打搅和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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