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青梅竹马/双向奔赴】抓紧手，拥入怀
写在前面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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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的病娇其实有点类似于“依存系病娇”或者“独占系病娇”，并不会对男主“发病”，而是带着保护欲的——还是不剧透下去了
总之这次的病娇是会“变脸”的，请耐心看下去
除此之外，本次还意外地有点“温柔大姐姐”和“天真烂漫青梅”的要素——毕竟前期的女主还是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为主的
本文全长1.6w+，希望各位能够看得开心！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也欢迎在评论区提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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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结果大约四点的时候给惊醒了，再睡下的时候就没太睡得好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是个什么梦来着……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体弱的我被几个大孩子欺负……然后有人站出来说着什么“不许欺负小琛”之类的……
嘛，终究只是个梦而已……而且本来梦就没有多少能记下来的，也不差这一个
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没时间犯迷糊了，这个时间差不多她也该出现——
“小琛——”
果不其然，在一声明快的长音过后，脑后遭到了柔软而猛烈的冲击，自己不算高大的身材差点被来者撞倒在地
真是每天都这么有活力呢……
“不要每天早晨都来这么一出啊——欣瑶”
费劲从她的猛扑中挣脱出来，略显无奈地回头看着她
“嘿嘿——谁让你早晨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呢，这样不是让你清醒清醒嘛”
欣瑶她开心地笑着——她仿佛一直都是这样开心的样子——再一次扑了过来
不过这次我算是准备好了，在她要“合围”的瞬间熟练地钻了出来
“我知道了……不用这样扑过来也可以的……”
“诶？小琛不喜欢这样子吗？如果小琛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也不扑上来了——”
“倒也不是不喜欢——”
回过头看着她比自己还要高出将近一个头的身高，还有那对几乎没办法藏在夏季校服下面呼之欲出的……
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镇静下来
“我们都上高中了，还这么亲密的话，会有人说闲话的，对你影响不好”
她歪了歪头，像是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明明一旁路过的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其他学生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就像愣是没看到一般
“说就说呗，我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她突然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一个快步贴了上来，趁我不注意再次抱住了我
“嘿嘿——抓到你了——”
“别闹了别闹啦——”
她用力凑过来贴着我的脸颊，闻着我的头发
而她巨大的身体也几乎是“压”在我身上
刚刚沉静下来的心此刻再次狂躁不安，而脸颊也似火烧一般
我们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挪着步子
“嘿嘿——”
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轻快地哼着我没听过的调子
她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到我的心思啊……还是像以前那样活力满满地扑过来……
我也是青春期的男生啊，面对这样的攻势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但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天真却让我的这份感情多了几分愧疚
哪怕自己对她的心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种下了
只是我还从未告诉过她——毕竟我也清楚，自己这样长得不高的小男生和她站在一起，比起情侣其实更像姐弟
就算是要找恋爱对象也不该是我
我虽然也想着，现在这样就好，但我也明白她迟早有一天会有喜欢的人
在我确定心意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未来
而未来那天真的到来，我也只能说到时候我尽量真心祝福她——
“你换新沐浴露了？这个味道很好闻诶”
刚才一直哼着歌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明快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啊，嗯……之前那瓶用完了，然后就换了你给我推荐的这个牌子的这个味道”
漫不经心地一句回应，却看到她十分兴奋地回复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用？”
她的目光过于纯粹、过于闪亮，以至于心里有“鬼”的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地错开了视线
“我……我又不太懂……这些东西……你推荐我就试试看咯……”
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发现我情绪里的异样，仍然十分兴奋地说着
“我一直都是用的这个味道的哦——你要不要闻闻看？”
说着她抱得更紧了些——甚至还把手腕凑到我面前
独属于她的气味和温度，再加上身后的柔软——
“不，不用了——我，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有些尴尬地拒绝了，从她的怀中钻出来，和她拉开了一定距离
她愣了一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对，对诶，那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她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才露出了平时那开朗的笑容
我就这样被她拽着小跑向校门
她总是这样阳光、开朗，散发着温暖一切的光
曾经被她的光和温暖所拯救的我，也不应该一直占有着她吧——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绪有些繁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了
我们就这样跑进了校园——还不至于迟到
“呼……呼……呼……”
跑进学校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她好像没有什么，反而还关心起我来
“怎么样？跑累了？”
我点点头，咽了口口水
“抱歉啊，没有考虑到你不擅长运动——”
我摆了摆手，做了几次深呼吸
“没迟到就好——”
但也正是深呼吸让我有了一点不妙的感觉
“你，你先去班上吧，我……我先去趟——”
在踏上我们班级楼层的时候，我也算是忍耐到了极点
我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门，她心领神会，拎起我肩膀上的包冲我眨了眨眼
而我则快步跑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仿佛再慢一秒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钻进隔间解决问题
而几乎也就是前脚后脚，有三个吵闹的声音也走进了厕所
“今天贺欣瑶怎么是一个人进的教室啊，那个小矮子呢？”
“贺欣瑶手里还拎着小矮子的包，谁知道人哪去了”
“哼，怎么，你们两个还挺盼着她和那个小矮子在一起的？”
“怎么可能嘛——”
随即便是一阵轻佻的笑
“也不知道那个小矮子到底哪里迷住贺欣瑶了——她就天天围着那个小矮子转”
“说不定人家别有‘长’处呢——”
“怎么可能，就他那个怂样？要我说肯定比不过咱谢哥——”
“怎么，你这个时候偷看我是吧？男同离我远点”
“唉，小林这是夸你呢，夸还夸不得了？”
“不开玩笑啊，我是真想不明白那个小矮子干啥了能让贺欣瑶一直围着他”
“他俩差太多了，我觉得人家贺欣瑶根本就没把他当男人——多半就是当个好玩的宠物了吧？”
“就是就是，平时贺欣瑶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喜欢，倒是那个小矮子反应有的时候很好玩——感觉就是当玩具了——”
在门外三人的嬉闹中，预备铃打了
“糟了，快走，今天第一节是那个老头的课——”
伴随着三人的声音的远去，我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之前很少有机会听到别人对我们关系的评价——因为她几乎一直都在我身边，哪怕我知道有些人有微词，但我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听到如此完整而又刺痛的评价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我不够高，也不够壮，从小就瘦弱的身材，站在她身边经常会被误会成她的弟弟
虽然他们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讥讽，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宠物或者玩具，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但如果是她的话，我也无所谓
起码，起码现在的她，还没露出他们说的这样的“面目”
不过也没有多少时间让我再考虑这些了，急匆匆地赶在老师到达教室前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而还没等我屁股坐下来，一张纸条就从旁边飞了过来
“没事吧？肚子疼吗？需不需要去看一下校医？”
我转过头，看着满脸担心的她，努力笑出来摇了摇头
身体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只是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时不时往我这边瞥来，或是担心或是无意
他又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让他露出那种表情的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被人欺负了？又或者是被哪个坏女人伤了心？
没关系，我会替你摆平一切的——
我也想去忘记他们的话，可那些莫名的情绪就总是缠绕在我的心头
放学时她仍然像早晨时那样扑过来——这次虽然她的意图已经过于明显了，但我却没有心力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能任由她随意地抱着我——就像抱着心仪的玩具
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胸口就又沉重了几分
“呼——终于放学啦——”
她开心地笑着，死死地抱着我
“小琛啊，今天也拜托你帮帮忙了，我有好多东西都不会呢”
“嗯……”
只是轻轻应了一下
“什么这个点那个点这个分析那个分析的……完全搞不明白啦——”
她像是在试图让我开心起来一样，努力地将她笑着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
可今天的自己，确实很难笑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上课一直在走神？不是在草稿纸上随便写写画画就是给我扔纸条问我放学后玩什么……”
“嘿嘿——”
她天真地笑着，纯洁得不带丝毫杂质
“不管玩什么，先把今天的作业做好，课程复习好再说，明白吗？”
她突然噘起嘴半怒半喜地说着
“好好好——小琛老师，今天也麻烦您啦——”
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们就这样慢慢走到了我家，来到了我的房间
因为父母通常上晚班回来的很晚，所以从小开始她就担负起在我家陪着我直到父母回家的任务
细细一想，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了——我都快习惯她在我的房间里这件事了
只是当我今天端着水杯走进房间，看到她脱下外套在书桌前伸懒腰的时候，还是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触动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内心的躁动便不可压抑地涌现
“回来啦——我的作业就全拜托你啦！”
她微笑着看着我，好像压根就不在意我到底会不会教她——虽然答案一直都是肯定的
“嗯，嗯……家里还有一点橙汁，如果喝完了的话我去给你拿酸奶……”
而心虚的我压根就没办法正视她的目光，只是将目光钉在书桌上，然后把属于她的那杯橙汁递给她
“没关系，橙汁就足够啦”
她轻快地说着接过橙汁，狠狠地喝了一口，而后将卷子摊在桌子上，开始“假装”认认真真地做着题
我坐在她旁边也拿出了作业
桌子并不大，只比普通的书桌稍微大了一点——毕竟当初买的时候就考虑到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这一点
只是现在，我们——尤其是她长大了的情况下，这张桌子就显得有些逼仄
关于她的所有——呼吸、体温、气味、小动作，我全都能感受得到
原本应该习惯的事物，因为早晨的对话和混乱的心绪，现在倒变得有些格外在意
手上的题目根本没做多少
“小琛，帮帮我，这个我不会诶——”
她突然转过头凑了过来，原本就不太宽裕的距离被她一口气拉进了
“啊——”
吓得我差点叫了出来
“嗯？怎么了？被吓到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压抑着心里繁杂的思绪
“没事没事……怎么了？”
她看着我面前几乎空白的作业卷子，愣了片刻，而后放下自己作业，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小琛，你今天，很不对劲哦”
我被她的眼睛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错开了目光
“哪，哪里不对劲啊……我不是挺正常的吗？”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
“自从你早晨去了卫生间……今天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的脸慢慢靠近，目光用力盯着我
“所以小琛，在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她深红色的眸子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而几乎是要贴上来的呼吸和味道更是让我大脑几近停摆
“真，真的没什么……”
她叹了口气，眉头微皱
“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身子后仰与逐渐靠近的她拉开了一定距离
“没有没有，只是听到他们在讨论你很优秀——”
当然他们自己自吹自擂的成分比较大就是了
而她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他们说你坏话了，对吗？”
我一时语噻，只能缓缓低下头
“我觉得……他们也没说错什么啦……”
攥着衣角，忍耐着
“我确实长得不够高，和你站在一起就很不合适……而且我还——”
突然有人捏住了我的脸颊——而后直接强行将我的目光拉起来，只能看着她的眼睛
她极为严肃的看着我，深红的眸子坚定而略带怒意
很少见过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即使是因为考试没考好被老师训斥的时候也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听我说哦，小琛，你很厉害，看不到你的优点是他们的错”
“如果要我说你的优点的话，我能说上三天三夜——”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你不相信吗？”
她的手松开了我的脸颊
“我觉得我也只有很普通的温柔——”
她反而抓住了我的手
“才不是什么‘只有温柔’——就算只看性格，首先就是你对待所有人都很善良，对待朋友也很好，什么都会和朋友分享，而且脾气也很好，无论我怎么欺负你你也不会生我的气——要不是我在你身边的话，肯定会有坏女人来把你当atm机用——”
她如数家珍地一样一样说着，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如果说善良也可以算是优点的话，这应该和“温柔”差不多是一个水平的评价
而且和朋友分享什么的……因为我的朋友只有她一个人，而且我们还是青梅竹马，我就算不去主动分享，她也会主动“扑”进我的世界
——不过这一点，应该算她的优点吧
而至于被她欺负不生气
我倒也没觉得她有在欺负我——可能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青梅，也是我心底里一直藏着的那个人，所以我并不在意她的那些无所谓的恶作剧
只是“被坏女人盯上”……大概坏女人也不会来找我这样看上去就毫无乐趣的男生吧……
“——而且除了这些，小琛还特别有责任心，就算是被大家硬生生推举成卫生委员，但小琛还是做得很棒啊，有没打扫干净的地方总是会亲自动手——”
嘛……毕竟做不好就要挨骂……而且我也不懂怎么拒绝……最后只能逆来顺受
不过很多时候她都会来陪我打扫，所以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完性格再说学习，嘛毕竟是尖子生这点肯定是绝对强项啦，那么难懂的数学和物理你都能学懂，还能把我这个大笨蛋也教明白，我觉得这真的很厉害哦——”
学习厉害什么的……也能算优点吗……
而且她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笨蛋——她实际上很聪明，很多东西一讲就会
只是上课总是在开小差不好好听课而已，不是在给我传纸条就是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还总是不给我看
“——综上！我觉得小琛真的很厉害很厉害，有数不清的优点！”
“那些看不起小琛的人只是没有发现你的优点而已！”
所以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的看法——而且还有故意讨好我的嫌疑
说到底，她又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来夸我呢——
“哈……说的我都口干舌燥了——”
她十分自然地拿起了我那杯只喝了几口的橙汁
而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轻轻贴在了杯壁上
“等，等一——”
她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这样看着她把那杯橙汁喝了大半又递给了我，满脑子都想着“刚才自己用哪边喝的来着”
“放心吧，我没有给你全都喝完的啦——”
完全不是这个问题呀！
我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过了杯子
在杯壁上还残留着若隐若现的唇印
她看着我，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哦，对了，还有一个优点没有跟你说哦——”
“什么？”
她突然捏着我的脸颊
“小琛真的很可爱呀——”
眉头一皱，打开了她的手，有些郁闷地说着
“夸男生可爱……你是认真的吗……”
“怎么了？这不也是你的优点吗？”
“我倒也不想这么可爱——我想变得帅一点，更有男子气概一点——”
“为什么男生就一定要耍酷才叫有男子气概呢？我觉得小琛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说完她便扑了过来将我死死地抱在怀里
温暖与香味伴随着柔软的压迫一起袭来
“所以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啦——你真的很棒的”
“一点也不好……”
嘴里嘟囔着，任由她使劲抱着自己——反正我也挣脱不开，随她了
只是自己也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强才行——起码要变得再高一点、壮一点，站在她身边不再像个小孩子
起码要等到自己配得上她的时候，再向她表白才好——
他慌慌张张地端着杯子说去倒酸奶给我喝了
他肯定对刚才的间接接吻在意的不行——在意到脸都红了一大片了
但还是硬要表现出不为所动
真的好可爱啊——
如果不是他一会就要回来了，我现在真想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打个滚，然后再把头埋在他的枕头里猛猛地闻着他的味道——
——啊，不行不行，这太痴女了，被他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吓到他的吧？
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细细品味着刚才抱着他的时候，他身上的温暖和他心中的不安
明明他这么优秀了……为什么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啊……
不过他那烦恼中又带着一丝不甘的表情……好像也十分好看诶……
要是让我知道了的话……我可是不会轻易饶过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啊，不行不行
明明是每天最幸福的时光，怎么要想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呢
看着他书桌上摆着的，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照片，有些出神
小琛，小琛
你什么时候才能忍不住跟我表白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的新娘子呢
这几天早晨自己醒的格外早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早起晨练
每天晚上10点前就睡下，5点就爬起来去外面的公园跑步
早上回来喝两大杯牛奶然后还要吃维生素D和钙片
就算是要抓住长高的尾巴自己也要努努力
——可收效甚微
虽然我也明白，长高这种事情没办法一夜就长高
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想要快点变成能够配得上她的人
想要快一点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但命运就像在跟自己开玩笑一样，自己越是努力锻炼、越是努力想要变高变壮，体重秤上的数字就越是变小，而身高的数值也基本从未变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时间点上，一颗不起眼“楔子”打了进来
今天是学校组织卫生检查的日子，作为卫生委员的我自然是跟着老师和其他班的卫生委员一起在放学后把整个年级的教室都查了一遍
很好，这次的卫生检查没有出问题——
我松了口气，在老师做完总结宣布解散后便背上书包马不停蹄地跑向校门口
——这样的日子她一般都会在校门口的树下等着我
只是这一天，我并没有在那里看到她，而是在操场的角落——在单双杠器材旁边，看到了她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在聊着什么
我远远地望过去，脚步渐渐放缓
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上前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最终还是没走上前
而那个男生也只是聊了几句就跑开了——好像是聊完了，又像是因为听到了田径老师的哨声回去集合了
其实我也明白，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算稀奇
此前的她也总是会拒绝
可过去的自己毫不在意她的想法，只会暗暗地松口气然后在心里想着“我还有机会”然后继续和她那样嬉笑打闹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我最有危机感的时候，危机真的降临了
我默默地走出了校门，在那颗约定好的树下等她，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的同时也在默默祈祷着
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他们一起走出校门——
我看着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看着三三两两的体育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
唯独没有看到他和她
果然他们刚才还没聊完吧——又或者，他们已经聊完了，只是现在在别的地方——
“小——琛——”
“啊——”
身体突然被谁死死地抱住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猛地抬起了头，差点撞在她的下巴上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很久了吧？”
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
我想问她刚才在和那个男生聊什么，但也只是想想，根本没有问出口的立场，自然也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小琛？”
“啊——我，我们走吧——”
努力恢复到平时的表情，但心里依旧五味杂陈
我们保持着早晨来时那样紧贴在一起回家
只是现在的我，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小琛……”
她淡淡地开口了
“你……难道……”
刚刚还有些杂乱的思绪瞬间紧绷，身体也不由得为之一颤
“因为我没在树下等你……所以生气了？”
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
我从未见过她露出那样沉闷的表情，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
她好像真的很害怕，毫不掩饰从眸子深处漫出来的不安
“没……没有……我……”
我很在意，但我不会生她的气
因为我很清楚青梅竹马与真正的恋人完全不同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她喜欢上谁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我应该笑着祝福她，而不是露出这种表情让她为我担心
“我没生你的气啦——就是今天卫生检查的时候被老师说卫生打扫的不好……所以有点难受……”
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你想多了——”
努力对着她笑了出来
而她则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然后更用力地将我搂住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呢……”
她紧张的表情瞬间转为轻松而释怀的笑——然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
“以后我肯定不会再迟到了——”
果然她没有答应，对吧？
一切都像往常那样，对吧？
——而这份安心感反而带来了微妙的愧疚
我应该把这种情绪告诉她吗
或许应该吧，毕竟她在意的时候都会直接来问我的，那我在意的话直接问应该也没什么
“那个……我……”
“不过我还是请你吃个蛋糕吧，就在便利店旁边开的那家新蛋糕店——”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仍然兴高采烈地说着
看着她比以往更加灿烂的笑容，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根本就没必要在意嘛
毕竟她现在依然在对着我灿烂地笑着——
只是三天后我就在班上听到了“田径队队长对贺欣瑶展开追求”这样的传言
这让我原本已经放松的情绪再次紧绷起来
我没有朋友，没有听到这条传言后半段——即她到底答没答应——更是不敢去找她求证
我觉得自己可以相信她不会同意——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又希望她能同意
而目前来看传言也只是在男生群体里传播，她暂时还没听到
这样的不安一直持续到了放学时分——今天是我打扫卫生，她就按照约定的那样在校门口的树下等着我
打扫完卫生，拎着工具走向杂物间——十分不凑巧的是，又一次听到了杂物间旁边的卫生间里，传来了三个熟悉的声音
“喂，大哥，你这消息真的保真吗？”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个男的找贺欣瑶搭话了——”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嘛——哈哈——”
心里咯噔一下
不止一次吗？那我之前看到的……甚至有可能不是第一次？
“那他俩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嗯……不好说，看起来贺欣瑶还是在装清高的样子”
“不是，要我说，人家校草都主动去找她了，她还在这三辞三让呢？有意思吗？”
“诶，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有心气儿的嘛”
“那——那个小矮子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平时走得可近了，而且她对那个小矮子也不赖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个小矮子平时又没人去跟他说话，这不是典型的自闭儿童嘛——这个时候对着没有人搭理的同学展现自己的爱心，不是更能衬托她自己的高贵嘛——”
“而且那个小矮子一看就很好骗的类型，应该早就被贺欣瑶哄的神魂颠倒，成人家宠物了！”
“哈哈哈——”
拳头攥的紧紧地
但我却没有冲进去的勇气
我甚至没办法去保护我喜欢的女孩的名声——
后面他们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比如“看她那个样子肯定早就被人包养了”、“平时看上去纯洁，私下还不知道玩得多花呢”、“你说多少钱能和她睡一晚啊？”
低俗而恶臭的词语伴随着戏谑尖锐的笑声钻入耳中，如一把把利刃刺入我的心脏
我知道的，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怒意驱使着血液汇集到我的头部和拳头上
抄起手里的拖把就想要冲进去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三个——
但紧接着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本来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抛开实力不谈，就算是我冲了上去又能怎样呢
就算我打得过他们，把他们全都用拖把挨个敲一遍
他们传出的流言蜚语又不会凭空消失
而且他们还可以拿我打了他们这件事让她身上的恶意再次发酵
我……
我到底能做点什么啊……
拎着工具走到了杂物间，缩在夕阳照不到的角落
眼眶有些发热
“不过那个小矮子也真是碍事，他在的话贺欣瑶就一直在他身边，一点机会也不给其他人”
“哎呀，真是可惜了……”
“不过没有这个小矮子她也没办法立自己清高的人设吧——”
他们就这样随意地聊着，从杂物间的门前走过——并没有注意到里面的我
而他们最后的几句话反而像是惊雷一般点醒了我
如果没有我的话——会不会就不会被大家误会了呢
如果她不再是经常来跟我聊天，而是能跟班上其他人打成一片的话，她就不会被误解成那种坏女人了吧
而且，她也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拥有属于她的“玫瑰色青春”
而不是……把她的宝贵时间消耗在我的身上……
我……
我不希望自己成为束缚她的累赘
现在的我虽然在努力让自己变得能配得上她，但还远远不够，而且未来肉眼可见的也没办法达到理想的那样
我想，我们终有一天是要分开的
我没办法永远都依赖着她
她也不可能永远都照顾着我
我不想再做她的囚笼了——
低着头，无言地走到了那颗约定的树下
“小琛——”
她一如往常般飞扑了过来
只是这次，我没有任凭她抱住了我
“松开……”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诶，小琛不喜欢吗？那换一种——”
她仍然开心地笑着，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说，请你松开我——”
她的手停在半空
“小，小琛？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
深呼吸
不要哭出来——起码不能是现在
“小，小琛？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你不喜欢这么亲密的距离的话，我们也可以稍微拉远一点——”
“以后，也请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低着头，后退半步，捏着颤抖的拳头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害怕我看到的瞬间就会放弃
我也害怕在她看到我眼睛的瞬间我会哭出来
“小……小琛？发生什么了吗？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我可以给你道歉——”
“……”
咽了口口水，尽量压住声音
“贺欣瑶……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是……”
她犹豫了，但还是给出了她的答案
“是青梅竹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卡在她的嗓子里
“还是展现你人格魅力的‘宠物’对吗”
而现在的我找不到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推开她，所以只能拿过刚才听到过的那些猜测
“不，不是，你还是我最——”
“不用狡辩了——”
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田径队队长，也就是那个校草，跟你表白了，但是你没答应”
“什，什么表白？我怎么不——”
“你不是不想答应，你只是想再抬一抬自己的身价对吧？”
她没有再回应什么
“而且……你和我做朋友……也只是想让大家都看到……你高尚的一面……”
“实际上你私底下肯定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念头突然涌入我的脑海
“对，对了……你上课的时候……除了给我写纸条，还在写其他的东西，还不给我看——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知道的……像你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我的朋友……还说什么……最重要的朋友……”
“我只不过是你的玩具罢了——”
嘴唇颤抖着说完了
心如刀绞
我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绝对不是这样的女孩
但为了让她讨厌我——为了让她离开我
我必须这样做……
用力眨了眨眼，将快要溢出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抬起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她，深吸一口气
“我最讨厌你这样虚伪的人！”
“不要再靠近我了！贺欣瑶！”
她好像缓过来了，表情僵硬，眼圈通红
“等，等一下……小琛，我……这些都是误会……都是他们传的谣言，小琛你不要相信——”
她伸出手想要挽回我，却被我用力甩开
那湿润的眼眸中，以痛苦为底色，绘着错愕和不安，涂着哀求与动摇
“别碰我！”
不行了
必须要走了
再不走的话——
转过身快速跑走了，留下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她
——再不走的话，就要被她看到自己的眼泪了
在夕阳铺满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有男子气概而晨跑锻炼，结果却在自己逃离她身边的时候排上了用场
只要跑得够快眼泪就流不下来
直到嘴里全都是血味，直到呼吸时胸口发涨
一步，两步，慢慢停了下来，躲进了阴暗的小巷中，用力捂住嘴巴
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与汗水混合在脸颊上流淌着
最后自己还是做出了放手的决定——
对她说了那么多坏话，她肯定讨厌我了吧
自己唯一的朋友——唯一的青梅竹马——也是自己一直喜欢的她——
捂住嘴巴是正确的选择，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叫完全没有传出去
慢慢地，靠在墙壁上，如虚脱一般大口大口喘息、大口大口地抽泣着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依然是个晴朗的天气，但我现在的心情如同乌云密布
昨晚跑回家之后又很丢脸地大哭一场，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小声哭了一场
然后就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反反复复地梦到放学后我说的那些，还有我们第一次初见时，她说的那些
“我最讨厌你这样虚伪的人了！”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好朋友！”
“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了！”
埋在记忆沙尘深处的童年记忆斑驳不清，但我仍然能记得当时的她笑得是如此开心灿烂
而昨天傍晚的她，又是那样的无助、错愕、痛苦
我不敢想在我跑掉之后她是怎么想的，她又做了什么
说到底就是我辜负了她才是
但我也是为了她——
我希望她恨我，最好就这样恨我一辈子
直至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下，自然晨练的闹钟没听到，上学也差点迟到了——
而来到学校后才是真正的煎熬
上课也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十分少见地被几个老师轮番批评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的作业自然也是没怎么好好写，漏洞百出
不过最痛苦的，还是坐在隔壁桌的她的目光
她就坐在我身边，今天好像是早早就到了
当我坐下之后我便能感受到她强烈的视线
她好像有什么要跟我说——但全都被我故意无视了
虽然昨晚说的很过分，但我不想因为我的动摇而前功尽弃
心里默念着“她没有我会更好”，克制着自己想要去看她的冲动
但她今天一天好像也不在状态，平时总是活泼的她今天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如同一个优等生一样安安静静听课
那这样应该也算是变相让她好好学习了吧……
只是她今天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让我也有些在意
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疯狂
与她分开的第一天就是如此煎熬，未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熬到放学时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也没办法一起走——
下课铃一打她便走出了教室，连书包也没背
而我则被班主任喊了一句“一会到我办公室来”
大概是因为今天自己表现太差的缘故吧……
我从位子上起身，准备走到老师办公室，早点挨训早点结束
刚刚迈步，散乱的鞋带在空中飞舞着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
弯下腰系着鞋带——却看到了落在她桌底的一张纸
好像是张草稿纸，只是上面写满了东西
我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衣兜，系好鞋带就快步跑向了老师办公室
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陶琛，进来吧”
有些紧张地站在老师旁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卷子
“听任课老师反应，你今天好像一直在走神啊，昨晚的作业也做的很差劲……”
“……”
“是发生了什么吗？”
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老师叹了口气
“你不告诉我的话，老师也帮不了你——但是老师希望你能尽快调整过来，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就算你前期基础好，这一环断了之后就很难补上了——”
经典的说教内容
我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心思其实完全不在这里
为什么她放学之后着急地跑出去呢……是要去找谁吗……
我是不是应该跟老师提出换座位比较好呢——这样我大概就不会过度在意她了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听着老师的训导，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不用等我的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正好我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刚好跟她错开了——
手指触碰到刚刚放在兜里的那张草稿纸
这是在她桌下捡到的……应该就是她平时偷偷写写画画的那个草稿纸吧
上面会有些什么呢——
将折起来的纸展开的瞬间，我愣住了
粗糙的纸张上除了有三两个公式外，写满了我的名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除了我的名字外，还有她的名字——然后用一个爱心圈起来，再涂掉
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脑子里全是她遮遮掩掩时那不自然的笑容
她上课走神的时候，难道一直在想着我吗
而这个心形……
难道说她其实——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要推开她的想法，显得现在的自己更像一个小丑
强烈地悔意涌了上来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呢
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捡到她落下的草稿纸呢
如果知道了她的心意，我不可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双手几乎拿不住手里轻飘飘的草稿纸
被最重要的人说了那些话……她得有多痛苦啊……
咬紧牙关，将草稿纸死死地攥在手里，狂奔向教室
快一点，再快一点
哪怕已经来不及了我也要加快脚步——
我要赶紧回去，把我真正的心意告诉她——
拉开教室门的前一个瞬间，透过教室门上的小窗，另一幅意料之外的景象让我僵在原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三个男生跪在地上，鼻青脸肿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欣瑶
她背对着我，看不清她的脸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语气冰冷，就算是隔着教室的门我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与平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她相比，现在的她是如此的陌生，甚至让门外的我都有些不寒而栗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该怎么做，知道吗？”
而除了冷酷之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疯狂
三个人跪坐在地板上，抖如筛糠
“知道……知道……我们会解释清楚的……一定能解释清楚——”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咚”地一声，三人瞬间挺直身体
“明天早晨，我希望通告板上，能看到你们三个人的‘诚恳’的道歉信”
“如果不够真诚的话……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会写的……”
她稍微换了个姿势，侧过身靠在书桌上——而正是她侧过身，我才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昨天自己捏在手里，没能挥出的那根拖把
“好了，你们一人复述一遍你们明天要做的事”
“第……第一……我们会在课间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大声对陶琛同学——不对不对，对陶琛先生……陶琛大人——郑重地道歉……直到他原谅我们……”
“然……然后还会……把我们的道歉信……贴在年级通告板最显眼的地方……”
“还，还有就是……负责班级的卫生……一直到毕业……”
所以说她放学之后……其实是去找这三个造谣的人……可她又怎么知道谁在背地里造谣……她明明之前就没这么在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如果上面这几条，有一条没做到呢？”
我甚至在门外听到了三人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
“没做到……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肯定能做到——”
“如果被问到为什么的时候，你们——”
“就，就说是自发的……是我们自己认识到错误……主动道歉的……”
她犀利的目光这才从他们三人身上挪开，转过头看向某处
“希望你们真的能做到——对你们，对我也都好”
三个人死死地低着头，甚至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现在可以滚了——以后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和他面前！”
“好的，绝对不会了——”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慌慌张张地走向教室门
他们三个拉开教室门，头也不回地跑了——甚至没有发现躲在一边发愣的我
教室门敞开，傍晚的微微凉风穿堂而过，窗前白色的窗帘轻轻飘动着
在三人跑远后，刚刚冷漠到甚至有些吓人的她，现在露出了浓厚的悲伤
她看的方向正是我座位的方向，然后慢慢走了过去，手指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痕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也能看到她眼底的那闪亮的光
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手里紧紧攥着她遗落的草稿纸
还是决意走上前去
推开教室门的时候，她像是以为那三人又回来了，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无比冷酷
“怎么，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落下的——”
“欣瑶”
我直直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只剩她一人的教室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后有些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我
她的表情极为丰富——我也没想过欣喜惊讶悲伤和慌乱能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
“小……小琛……”
她的声音猛烈地颤抖着，仿佛刚才那个冷酷无情的她是她演出来的一样
“你……你怎么……不对……我……你……你都……我……我能解释……其实……”
她甚至已经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断断续续的字与词之间被惊讶和慌张塞得满满当当
“嗯”
虽然她并没有问出口，但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因为我们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短短的对视后，她所表露出的情绪趋于稳定——或者说，面如死灰
她低下了头，语气平静
“对不起……还是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
“但，但是，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你又为什么要道歉呢”
“明明该害怕、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三步并做两步，飞奔到她面前，然后死死地抱住她的身体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柔软，熟悉的温暖
此前自己因害羞怎么都想要推开的一切，现在却又让我无比留恋
现在的我并没有多么悲伤，但心中仍然无比痛苦
“对不起……昨天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什么虚伪的人……对不起……是我让你这样痛苦……是我做错了……”
她像是木头一般僵在那里——只有疯狂的心跳声还能证明她的激动
胸腔鼓动着的感情，即将喷薄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讨厌过你……我一直都最喜欢你了……我一直都想着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害怕你被抢走……我害怕你有一天会抛弃我……”
随之奔涌而出的，还有连成线的眼泪
“但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相信你……是我先伤害了你……对不起……”
“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想要……想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是现在这样不争气的我……也想成为你的……最亲密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求求你……哪怕给我一个机会——”
“笨蛋……”
她轻声打断了我的话，紧接着无比用力地抱了回来，就像是要把我捏进她的身体里一般
“笨蛋小琛……坏蛋小琛……木头小琛……”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对我说这些啊……”
她的声音里也夹杂着哭腔
现在……
已经晚了吗……
我要永远失去她了吗……
难道她已经答应了别人的——
“为什么偏偏是看到了……我最讨厌的那个自己……才对我说这些啊……”
“我不想吓到小琛的……我不想让小琛觉得我是个暴力女……我不想让小琛害怕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对小琛做的……”
只是……只是因为让我看到了她疯狂的样子
“所以……所以就算是这样的我……小琛也没问题吗……”
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仰望着同样泪眼婆娑的她
“你在说什么啊……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最喜欢了——倒是我昨天对你说的那些——”
她一边哭一边笑着，看上去很滑稽
“我不在意……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因为我一直都相信小琛不会真正讨厌我的……昨天说的那些一定都是被其他人骗了或者为了让我生气故意那么说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我们两个果然都是笨蛋——在对方完全不在乎的事情上内耗着
所以现在，就应该由我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着
“果然……我还是想要认真一点地告诉你——”
紧紧攥住她的手
“欣瑶，我喜欢你”
“可以请你做我一辈子的女朋友吗”
“我会一辈子都对你——”
她突然反过来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搂住我的腰让我完全靠在她身上
紧接着便是她火热的唇
红色的夕阳照亮了她的半边脸颊——将她分成了温暖的她与冰冷的她
而这两个她却也都是她
只是，她突如其来的吻瞬间让我乱了阵脚
好不容易“硬气”一次，结果却还是被她抢了先——
可在几秒后，我便沉沦在她火热而甜蜜的吻中
她的舌头紧紧地纠缠着，滚烫的唇瓣不时含着或者叼着我的唇，就像是等了很久、忍了很久
原来接吻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她发了疯一般地吻着、咬着、舔着
明明只是一天的空缺，她却像是忍耐了一辈子
现在我“自投罗网”，她也完全解放了自己最深的欲望
大脑慢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仿佛世间万物变得不复存在
这个宇宙中只剩与我深吻着的她，只剩下了她火热疯狂的吻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哈——”
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脸颊早以红透——甚至艳丽到完全不输窗外的晚霞
她刚刚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眸又覆上了一层水汽
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有些意犹未尽
“怎……怎么这么突然……”
用娇羞的声音说着虎狼之词
“因为……已经忍不住了……”
“小琛的告白……我可是等了很久很久……”
“所以……对不起……一时间没忍住就……”
她搂着我的胳膊好像更用力了些，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小琛可以再多说几次吗……”
我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微微张开颤抖的唇
“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便再一次吻了过来——短暂的纠缠后缓缓松开
“我喜欢你……”
她又一次吻了过来，不厌其烦
而我也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将心底藏了很久很久的感情全都化作一句又一句的“我喜欢你”
就像是在用“我喜欢你”交换她的吻一般——我们很快便沉迷在这个游戏里
直到她嘴角微翘，眉眼舒展，完全填满了她内心的空虚
“所以说……这其实才是……我的本性……”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只是嘴角的微笑仍然高挂
“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但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你的一切……只想把你占为己有……其他人，无论是喜欢你的还是讨厌你的……我都不想让他们靠近你……”
“我……其实就是一个这么麻烦的女孩子……”
“刚才也是……其实我应该等你准备好了再——”
轻轻用食指堵住她的唇
“不要说对不起——我也不是在责怪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靠近她
“因为我也是个很麻烦的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又不想要其他人靠近你……我……”
咽了口口水，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也想……能独占你的一切——”
主动吻上了她，将她整个人压在自己的桌子上
“既然我们都是麻烦的人……那就刚刚好嘛——”
比刚才她主动吻过来的时候，现在的我也明显带着一点焦急，想要一口气彻底地吻个够——
夕阳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最后一遍铃声也回荡在校园与教学楼中
我们在昏暗的教室中依依不舍地松开彼此
红着脸整理着刚才反复拥吻而弄乱的衣服，擦去了嘴角不知道应该属于谁的津液，以经典的被她搂住的姿势走在回家的路上
关于她的另一面，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知道她小时候除了像大部分女孩子一样学过舞蹈，其实她还曾经为了保护我去学了一点武术——所以对她刚才教训那三个人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奇怪
而对于他们三人经历了什么——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告诉我的
而我仍然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
“对，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究竟是谁造谣的呢？”
她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情愿地开了口
“其实……昨天放学之后……我一直没有走……只是在教室外面躲着……想要多看一看你……”
“所以就听到了他们在卫生间里的讨论——之后根据声音印象找到的他们”
我有些惊诧——那种情况下我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是……是不是有点像是跟踪狂……”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笑着搂紧了我
“那……也就是说……我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
她轻轻一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在骗你的？”
她点了点头，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但听到从你嘴里说出那些……果然还是很痛很痛”
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捏着我的手
“对……对不起——”
“好啦好啦，不要道歉啦——我真的没生气的”
她看着我，眉眼中忧愁流转着
“以后可以不要再说了吗……我……我害怕自己忍不住……可能会想……”
想到了那三人的下场，还是不由自主脊背发凉
“对……对不起……我不是要威胁你——”
但转念一想她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除非我先一步对不起她
“不会的——”
我看着她不安而颤抖的眼睛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信任你——”
她歪着头微微一笑，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
“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田径队的校草找你是因为什么呢——我并不是怀疑你什么的，我知道你不会——”
她笑了笑，相应地也更用力地搂住我
“嗯……确实不应该瞒着你……不过我也不是真的想瞒着你的”
“其实他只是代替体育老师问我，能不能参加今年运动会上的啦啦队方阵——”
我眨了眨眼，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
“后面还邀请我去参加什么武术方阵啊舞蹈方阵之类的——不过我都没有答应就是了”
“因为没有答应，所以就当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就没想到要告诉你——”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
“可……为什么没答应呢？”
她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灿烂地笑着
“当然是因为不想耽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啊——如果加入的话，每天放学之后肯定要训练……到时候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呀”
她的目光中的爱意极为猛烈
“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等你，不一定要你等我——”
“毕竟我也想要看到你活跃的样子”
更多的其实是想要看到她穿着拉拉队队服样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贴在我的耳边说着
“可是……如果是要穿着啦啦队的衣服，我私底下就可以穿给你看——”
瞬间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好像发现了我的疑惑，却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着
“所以……比起这种事……我更不想放过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全天24小时都贴在你身边——”
华灯初上
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光影，全都是我
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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