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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的密码破译 ——《群鸟》影片解析

萌宠菠菠乐园
2024-11-18 02:02

这部由希区柯克执导，出品于1963年的惊悚老电影，无厘头风格，争议诸多，信息量大，无疑令人费解，本人看了一些影评，可谓是千人千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反复浏览分析后，我愈加体味到了导演对于人性、人类所构建的社会的批判与反思。在这部影片中，导演努力地引导观影者，超越人类视角，去观察我们脆弱的人类社会，末日来临下人类对于自然的凌驾，对其它物种生命的傲慢自大与愚昧冷漠。诚然，男女主的高光品质我们无法忽略，也是导演在社会种种人性批判后，唯一肯定的人类精神，男主在灾难来临时的沉着勇敢，为生存体现出的人类斗争的智慧与勇气，女主对于爱情的勇敢追求，以及男女主共同体现出的，对人类同胞的善良、关爱，以及最重要的，对自然的敬畏。

电影前半部份，全部是以人为第一视角，任性、负面新闻缠身的富家小姐丹尼尔斯，在宠物商店邂逅玩世不恭又心存正义感的律师男主，在对方的故意戏弄之下，通过查询男主车牌号，一路追踪男主从旧金山的公寓，到他周末度假的博德加湾，并在这里遭遇了鸟类攻击人类的大战。在宠物商店，处处悬挂的鸟笼，待出售的各种鸟类，以及从女主和商店主人的买卖对话中，导演就开始慢慢展现了人类的傲慢，对生命的不尊重。在这部后半部分以鸟类为主角，鸟类团结一致最终成功将人类从自己领土驱赶出去的电影中，前半部份充斥了在人类眼中，鸟类，因为羽毛漂亮，或者会说话，只不过用以消遣的商品，可以在下午三点加快送到，可以从世界各地订购，冠以各种名字，囚禁在笼中以供买卖消遣，完全以人类喜好而生。导演借男主的台词，作了一个引子：你不觉得自己很恐怖吗？把这些可怜无辜的小东西关在笼子里？——最起码，男主还意识到这些鸟是和人类一样有生命的有知觉的。

情节不再赘述。当鸟类开始大规模有组织地攻击博得加湾，导演“残忍”地选取了学校天真无邪的小学生们作为重点描述攻击行为的对象，一方面，强调代表自然生命力量报复的强大与无差别性，一方面意在批判人类先前对无辜鸟类甚至是雏鸟生命的漠视，毫无同情心。导演意图用鸟类的凌厉攻势，对人类的无差别报复毁灭行为，警醒人类敬畏自然敬畏其它物种生命。

在鸟类攻击开始，酒馆中人类聚集讨论的场景是电影一个分界点。在此之前影片还是以人类视角来观察整个灾难，酒馆中的议论，则展开了种种人性，并以人类最后的失败溃逃与弃守，最大程度上批判了人类所构建的所谓社会的脆弱性。

酒馆议论场景中有几个人物代表。

第一，自以为是的鸟类专家老太太自然是主角。她自以为非常了解鸟类，滔滔不绝地卖弄鸟类知识，将其他人视为无知。在船长告诉她，自己的船只遭到了海鸥的袭击，她马上自以为是地说，那些海鸥是只不过是为了船里的鱼。同时，女主告诉老太太专家，自己亲历了各种鸟类协同攻击学生，老太太还是固执地说：这不可能，不同种类的鸟不可能协同活动。人类之间的不信任，自我的傲慢，自欺欺人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将鸟类完全作为低等生命来看待，认为它们没有智慧没有力量，所谓的“人类的鸟类专家”，这就是本片中，本应该是最联通鸟类和人类情感，最应该在鸟类和人类大战中起到作用的角色设定。导演还特意选了一名老太太来扮演这个角色，更加突出了角色的顽固不化。

第二，带孩子的母亲。不断被众人的谈论所恐惧，体现的是社会普通民众心理的代表。善良轻信、懦弱、盲从、愚昧，以及后面躲灾时表现出的，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与迷信。

第三，戴礼帽的喝酒过客。带有仇恨情绪的有反社会倾向的人类代表。导演一个细节就把这类人内心深处的仇恨和暴力刻画地相当形象入骨，就是在对话过程中，他一直强迫症似地重复：应该杀光他们。鸟类专家老太太反驳说：这不可能。并告诉他全世界鸟类的庞大数量，在老太太讲的过程中，这位礼帽先生还在说话空档中喃喃重复：杀光它们。可见，他根本没在听，也根本不在乎鸟类有多少，也根本不在乎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有暴力的纯粹宣泄。所以，这类人群，也是对问题无差别暴力的代表。同样，导演讽刺地给他穿上了簇新的西装，看上去是翩翩风度的绅士，还貌似试图帮助无助的母亲——虽然那眼神多少带着一些暧昧的企图。—— 一个如此不可救药的“文明社会”！

第四，船长。即便除男女主角之外，他亲历过海鸥攻击船。同样，也和那个傲慢自大的鸟类专家一样，不相信这是鸟类对人类有意识地进攻，内心深处虽有恐惧但无敬畏，虽然无法解释，但心存侥幸。男主提出想和他并肩作战，团结一心保护镇上的人们，并且提出了可行的反击方案——故意制造烟雾和光亮来诱导鸟类，可惜船长并不响应。一个外在彪悍的硬汉船长，面对灾难却并没有表现出战斗反击，保卫同胞的勇气。

第五，末世论者。一个在人类社会底层的流浪汉，他固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末日狂热分子，但他的论调反而更灵性一些，“看看天上的鸟，他们不播种也不收获，但你们的天父在喂养它们”。人类自以为凌驾自然，改造自然，其实，数量庞大的鸟类一直在与人类共存，很难说谁在统治世界。

通过这几个代表的论调，基本可以反映出人类对于自然生命的态度——傲慢自大、漠视，对于人类同胞的态度——不信任，不理解。导演在这幅群像图景中，着意丑化了每个人的形象，你仔细观察下，除了男女主，酒馆里出现的人面目都是略带邪恶和偏执的。

紧接着，男主提出的反击方案，话音还没落，鸟类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人类。此时，主视角转换为鸟类。从天空俯瞰人类社区，鸟类眼中人类一样渺小无知，脆弱可笑。

此时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鸟类专家老太太，恐怕是不敢出门抬头望了，海鸥、乌鸦、海鸟，许许多多种类的鸟类团结一起，以鸟类的方式沟通，协同作战，他们啄翻了正在加油的工人，加油枪的汽油汩汩冒出，遍地都是，下车抽烟的人引发了爆炸，海鸥啄食着开车的司机，让他们看不清方向撞在一起，乌鸦们纪律森严地排列整齐，守在屋子门口不让人们出来，鸟类凌厉的攻势有组织有节奏，博得加湾居民人人自危，成了人间炼狱——鸟对人的压倒性胜利。

此时，男女主在躲避的过程中，来的一处房屋，所有的妇女和老人孩子都躲在这里瑟瑟发抖，这是本片中第二个人类聚集的场景，也是为第一个场景角色的后续补充。带孩子的母亲——普通民众的代表，被人蛊惑说，此次鸟类灾难，是女主来到博得加湾后发生的，是她引来了鸟类的攻击，这次就赤裸裸地揭示了普通民众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现象表现出的盲目、轻信和愚昧，以及挨了女主一耳光后的懦弱。

本片还有一个导演着重刻画的人物就是男主的母亲，大量影评指向俄狄浦斯情结，我觉得导演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批判着这种伪装出来的爱，男主的母亲有个大大的空洞眼神的特写，以及最后在灾难危急关头，男主母亲脱口而出的话，表面上刻薄威严，对男主虚伪的爱，只不过是女性本身脆弱不能保护自己，而对儿子的占有欲，也是对打着爱的旗号，进行人性私欲的满足的批判，与女主的勇敢、主动追求的勇气形成对比。也许，导演浓墨重彩的刻画这位母亲，意在强调，与社会陌生人种种虚伪自私相比较，最亲近的人，打着自欺、自私的所谓“爱”的幌子，对后代生活的干涉与控制，更加令人悲观与不可救药。

在这场鸟和人的大战中，鸟类表现出的智慧、勇气、团结一心与牺牲精神，与人类表现出的愚昧、傲慢、互不信任、自私自利形成鲜明对比，是导演对人性的戏虐与批判，对人类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反思。

影片最后一部分的情节，导演在男女主带着家人，退守到木屋中进行最后的抗争中，总算表现了一点点对人性最后的指望。人类精神的真谛：智慧、勇敢、团结、博爱。可惜的是，男主在驾车逃离前，收音机中的冷漠播报，悲观地预示人类社会将无视一次次真实历史的教训，继续着傲慢自大，自以为是的进程。

影片结尾，男女主一家人仓皇驾小车逃出小镇，黑压压的鸟类以胜利者的姿态彻底占领了博得加湾，人类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