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导”，导啥？｜一起观鸟吧
作者：中环报记者陈妍凌
万物复苏，百鸟争鸣。这是个外出观鸟游玩的好时节。80后职业“鸟导”董文晓刚刚结束了数日的云南省独龙江之行。在观鸟旺季，他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近年来，一批像董文晓这样的观鸟爱好者，正在把爱好变营生，从事一项新兴职业——鸟导。他们带人找鸟、教人辨鸟、助人拍鸟，成为服务观鸟游客的导游。
听声辨鸟，“鸟导”成为新职业
董文晓，网名白饭，在观鸟圈内，“鸟友”们称他“饭爷”。之所以能成“爷”，是因为他观鸟技艺过人。他能听声辨鸟，在福建省福州国家森林公园等他熟悉的观鸟地，董文晓甚至不需要用望远镜，只听声音，就能判断鸟的位置和种类。他能局部识鸟，仅凭局部照片识别一些鸟的种类，这在飞鸟稍纵即逝的野外，堪称“人工雷达”。凭借多年积累，他观看、记录到了1326种鸟类，在国外观鸟记录的网站上排名靠前，并排在我国观鸟者中的第一名。
2009年，董文晓创办了一家生态旅游机构，成为职业鸟导，并经营至今。
董文晓在观鸟。受访者供图
“职业鸟导必须找得到鸟、辨得出鸟，才能满足游客需求。”四川旅游学院生态旅游研究所所长沈尤认为，传统导游可以在某个导赏地反复使用同一套解说词，但鸟导不行，因为鸟的行踪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前一分钟还在这棵树上，后一分钟就飞走了。所以，当鸟导，对专业性要求非常高。”
在沈尤看来，鸟导主要分为3类。一是像董文晓这样的职业鸟导，以从事观鸟旅游业为生，他们大多曾是观鸟爱好者，后来创办了旅行社等机构，或受聘于旅行社。二是兼职鸟导，主要由资深观鸟爱好者或高校、科研院所的鸟类研究者构成，与旅行社等机构合作。三是生活在乡村的社区鸟导，通过建鸟塘、开办农家乐和民宿、提供车辆等，服务观鸟游客。“社区鸟导的主要身份仍是乡村居民，原有的日常生产生活方式依然存在，只是将观鸟旅游作为收入增项。” 沈尤说。
鸟导群体有多大？
据沈尤估算，我国现有职业鸟导不超过百人。董文晓也认为：“鸟导，是一个小众职业。我国具备国际水准的鸟导少之又少。”
至于兼职鸟导和社区鸟导的人数，沈尤表示，虽然暂无相关统计数据，但业内人士的普遍感受是，其增长势头喜人，随着一些地方大力发展观鸟旅游，社区鸟导越来越多。
那么，谁在购买鸟导们的服务？
沈尤分析，兼职鸟导和社区鸟导的服务对象，主要是鸟类摄影爱好者和开展自然教育、生态研学的青少年，人群数量庞大。而职业鸟导大多从事生态旅游服务，这类旅行团数量少、品质精、团费高，“愿意花大价钱和精力去体验的，是鸟友中的少数，一般是非常喜欢观鸟的人。2020年前，就有不少国外资深观鸟达人来消费。”
尊重自然，“鸟导”的分寸感引热议
时隔多年，董文晓依然记得，自己作为观鸟新手第一次到江西鄱阳湖观鸟时的惊喜：“以前很少看到那么多鸟，铺天盖地的，非常震撼。”成为鸟导后，他精心策划游赏线路，每年都有意识地组织客户去看看类似的大场面，让他们也能感受自然的伟力，有所触动。
为了提升客户体验，鸟导们各显其能。一些社区鸟导为水生和陆生鸟类投放食物，依托生态观鸟平台，源源不断地吸引观鸟爱好者前来观赏摄影。有鸟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言，鸟导需要“知道如何布景，指导游客拍出满意的照片”。一位资深鸟友表示，曾有鸟导为了让鸟动作少、便于拍摄，用酒浸泡虫饵——黄粉虫，诱鸟食用，使其微醺。
不过，这些做法也在业内引发讨论：投食诱鸟、造景拍鸟，是否会对鸟类生存造成影响？尊重自然与服务客户，如何平衡兼顾？
资料图片
2021年，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曾发出通知，提倡文明观鸟，管控“诱拍”行为。其中明确，禁止对鸟类有致伤风险的“钓鱼式诱拍”，以及有可能导致鸟类改变迁徙规律、居留习性和集群特征的投食行为。
沈尤表示，通过大量投食、播放鸟鸣录音诱鸟前来，对鸟儿会有影响。尤其是在繁殖季，反复、长时间播放鸟鸣录音，可能干扰鸟类的正常求偶和繁殖。而长期、大量人为投食，也可能让鸟儿对此产生依赖，影响其寻找野味的能力，干扰其正常迁徙。同时，生态摄影讲求客观性和真实性，通过客观记录自然信息，展现自然之美，而过多的人工干预却与之相悖。
“我们提倡尊重自然，尽量减小对鸟类的影响，在观赏和拍摄时把握分寸。”沈尤建议，鸟导应以身作则，引导游客遵从自然法则。
对于为拍“干净”图片而人为剪掉鸟窝旁树枝等做法，董文晓同样嗤之以鼻：“那不是爱鸟，而是不懂鸟，或者不在乎鸟。”董文晓非常喜欢鸟在自然中的状态，“因为那才是美的。”导赏时，他会提醒客人，和鸟类保持距离，避免惊扰。因为这些“坚持”，他丢了不少订单，“但这就是我的风格。”
多元化发展，“鸟导”行业未来百花齐放
作为新职业，鸟导前景如何？
专家表示，公众对健康生活的需求日益增加，而观鸟活动鼓励人们走进大自然，开展徒步等运动，锻炼身体，愉悦身心，因此，鸟导未来大有可为。
论及发展方向，沈尤认为，市场需求多元，决定了鸟导群体也将向多元化、细分化发展，根据专业度、地域、活动形式等进行细分。例如，专业化程度较高的职业鸟导服务科学观鸟客户，而专业性稍逊一筹的鸟导则服务拍鸟达人、自然研学客群等，并承担着提升公众观鸟兴趣、培育爱鸟观念的职能。
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丹顶鹤。董文晓摄
在董文晓看来，根据客人需求，鸟导可以调整工作侧重点，例如，带队找鸟拍鸟、传递爱鸟理念、传授观鸟技巧等。但鸟导的价值远不止于此。“我们更懂鸟，掌握的鸟类资讯更丰富，可以提供保护信息、参与保护行动和项目。”董文晓就曾作为勺嘴鹬保育小组的成员，参与这一物种的保护。
“鸟导不只是带大家去大自然猎奇。”沈尤也认为，未来，鸟导不仅要满足客户需求、保护生态，还能提供文化、健康产品和审美价值。例如，博物馆里的鸟形器，承载着人类文明的自然基因，鸟导挖掘、解读并传播传统文化中的生态密码，也可为工作增色添彩。
来源:中国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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