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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江南(散文)

窗外的雨声渐渐止了,传来一缕缕山茶的幽香,我轻放下书,书中的江南温文尔雅,曼妙婉转,我不禁被勾进了江南的回忆中。

  印象里的江南,是一方木头客栈与一碗龙井。

  走进客栈,架好窗户落座,接过老板递来的一碗龙井。眼前是一条河道,船夫轻摇橹,几点波纹漾开。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船夫的呢喃哼唱,便是最好的船歌。

  我不禁有些迷了。端起小碗浅抿一口,但只一口,龙井之香气沁于舌尖,鲜灵、清甜。这般滋味从舌尖荡开,涤至全身,我品到了江南的温柔、淡雅、善良。伴着船歌,我似要醉了。迈出客栈,在门口的青石凳上,一位老婆婆正细细地穿着茉莉手串。我驻足良久,挑了一串,婆婆微眯着眼帮我系好了绳。临走前,她多塞给了我一串,说:“这串送给你心仪的女孩儿吧!”茉莉花香爬满全身,我不禁重新回味起了先前的龙井。“若没有这样善良的老板与茉莉手串,江南的茶味或许会寡淡一半罢。”

  印象里的江南,是一条石板巷与一口红茶。

  炊烟袅袅升起,晚霞漫天,最后的几抹光透过云烟,只留下一地橙黄。走进小巷,水果的清香夹杂着酱香饼的浓烈,不断刺激着我的味蕾。在浓厚的水蒸气的最深处,开着一家砂锅店。店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大桶,一桶是红茶,一桶是开水。老板娘说:“环卫工人们来店里吃得比较多,也算为他们解解渴吧。”我接了一小杯红茶,来店里坐下,点了一碗米粉。一口喝尽,茶味不浓,但是回味丰富,我竟品到了一丝甘甜。老板娘打开厨房门送砂锅时,带出一尾蒸汽。被茶味和水汽包围,眼镜上雾气渐浓,恍惚间,我看到了江南的人间烟火和真情。

  印象里的江南,是一房“激昂”的文字与一杯大麦茶。

  走进一座挂着“树人书屋”的匾的石门,沿台阶向下走,狭小的走廊被洞开,我置身于一间小房间中。

  “你好!”女人的声音在身后甜甜地响起,“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环顾四周,不大的屋子里却堆满了书,整齐地列在架上。再一看,却是清一色的鲁迅著作,连装饰的挂画上都是叼着烟的鲁迅。我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姐姐,你这里的书都是鲁迅的?”她邀我坐下,顺手扯出纸杯,给我倒上了一杯茶。“是啊!”她的眼里忽然有了光,又讲道:“鲁迅先生可是一个伟大的战士,他去异乡寻找‘救中国人的良方’,看到‘国家病了’,选择弃医从文,遇见了无数‘看客’,选择持笔‘呐喊’!”她的话锋一转:“开这家店就是想让人们知道,江南不是柔美的代名词,更有刚毅顽强的一面!”我仿佛遭雷击一般,无法想象这样铿锵的文字竟出自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姐姐口中。我颤抖着端起茶迎接我的却是一种全新的口感,微苦却带着醇厚的香气。我怔了,脑海中浮现无数幻影,有“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更有“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的秋瑾……“这是大麦茶,养脾。”姐姐补充。我再咂嘴,大麦茶味愈发醇厚,愈发浓烈……

  雨停了,我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仿佛做了个梦一般,可各种茶水的味道仍飘荡在我的舌尖。我起身去柜子上拿了一包名为“江南”的普洱,就着热水泡了。第一口,不过是普通的普洱,可再一撇嘴,一股清甜夹在一丝涩味中翻涌上来,直在口腔中打转,我竟无法一下评价这壶茶!我穷尽词汇,也只说出“神奇”二字。

  或许有些东西就是如此,细细品味才会感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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