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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的狗狗，也要抱抱

萌宠菠菠乐园
2024-08-08 21:58

领养了小狗哈莉（Halle）几周后，我发现她有时会出现一些异常行为。当她独自一人时，会不停地踱步，狂吠不止，无视我给她留下的任何零食，而去啃咬我的个人物品。每当我回到家，总会发现我家的这位混血边境牧羊犬满身疲态，双目瞪大，宛如饱受恐惧之苦。然而，纵使我的心中充满沮丧，我也始终抑制住责备她的冲动。因为我明白，她的这一切破坏行为，其实皆源于内心的恐慌。

哈莉的种种行为，实则是分离焦虑症（Separation Anxiety）的典型症状。对于那些无法容忍孤独的狗狗，哪怕平常行为端正，也可能会出现咬噬沙发、挠刮门窗，或在地板上大小便失禁等问题行为。这些表现往往会被误解为是对主人的故意反抗，然而，这些行为事实上是它的情感宣泄。狗和人一样，在感到痛苦或不安时，会表现出一些与平常性格不符的行为。而且，在神经层面上，一些狗狗和人类一样，也可能会很容易产生各种焦虑情绪。

这一点，在近期刊登于《公共科学图书馆期刊》（PLOS One）上的一篇脑成像研究中[1]得到了检验。研究人员对25只在行为评估中被认定为“正常”的狗狗，以及13只通过行为评估被诊断出患有焦虑症的狗狗进行了静息态功能磁共振成像。结果显示，在患有焦虑症的狗的大脑中，有五个区域的相互连接更为紧密，研究者将之称之为“焦虑回路”，包括：杏仁核、额叶、海马、中脑和丘脑。此外，研究团队还发现，这些患焦虑症的狗狗，它们大脑中的海马与中脑的连接相对较弱，这或许预示着它们可能存在学习困难的症状。这一现象或许能够解答，为何这些狗狗的主人会发现他们家宠物的可训练性似乎较差。

对于犬类神经结构中所表现出的焦虑与人类相似，许多动物行为专家对这一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爱德华王子岛大学（University of Prince Edward Island）的认证兽医行为学家卡伦·奥弗里尔（Karen Overall）在她的电子邮件中向我道出了这样的见解：“实在没有理由怀疑，犬类的精神病理学在基本神经解剖上与人类有所不同。”确实，我们已经发现犬类可能会出现多种与人类相似的心理状况[2]，这其中包括焦虑症、强迫症以及类似阿尔茨海默病的认知功能障碍。

然而，我们所遇到的问题是，许多宠物主人通常会采用惩罚的方式，来制止狗狗不服从指令的行为，其中可能会通过大声训斥、猛烈拉扯狗链，甚至将电击项圈绑在他们颈部的方式。在YouTube上，我们能看到一些训养师（这些训养师常常是不受任何监管，也没有执业许可要求）[3]通过猛烈拉扯狗链来制服狗狗的吠叫行为。如果有证据表明，像很多人类一样，许多狗狗的不良行为，是因为它们在应对情绪和焦虑方面存在困难，那么为什么如此多的宠物主人和训养师选择使用惩罚作为解决方案，而不是直接解决情绪问题呢？

- Joohee Yoon -

奥弗里尔等专家坚信，焦虑的狗狗真正需要的，其实与焦虑的人类所需无异：管理和减少内心的痛苦。

问题的一部分或许在于，我们难以洞察到宠物的感受。人类的情绪通常表现在其行动活动中。然而，正如奥弗里尔所描述的，对于那些需要使用四肢行走、用嘴替代手、并且缺乏口头语言的动物来说，我们在人类身上所见的那些焦虑与病态的症状，在它们身上可能表现得截然不同。狗狗焦虑的早期征兆，如舔舐嘴巴、打哈欠或是凝视远方，可能微妙到难以察觉。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许多宠物主人直到宠物表现出更为明显和严重的问题时，才察觉到它们的困扰，如过度吠叫或在室内大小便。甚至是一些攻击性的反应，如对其他狗狗或人类发出咆哮甚至猛咬，很可能也源于狗狗内心的恐惧。

虽然惩罚有时可以阻止这些异常行为，但也可能会导致适得其反的结果[4]。多项研究检验了惩罚性训练方法与狗的攻击行为增加之间的关联。比如，呵责狗狗可能使其不再咆哮，但这并不能缓解其内在的焦虑，也无法教会它应如何正确行事。犬类可能会保持沉默，但在没有明显警告的情况下，它仍可能会突然咬人，或以其他方式行为失控。奥弗里尔表示，这种强制性的惩罚更可能会加剧动物的焦虑。原本只是感受到威胁的狗狗，会在遭受惩罚之后明确知道危险真实存在。惩罚的结果不仅没有解决狗的困扰，反而让它们更加明确地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这种情况可能会增加狗对威胁的敏感度，导致它们更容易出现恐惧和攻击行为。）

奥弗里尔等专家主张，焦虑的狗狗真正需要的需求与人类焦虑时是一致的：即帮助其管理压力和减少痛苦。

纽约市行为学兽医诊所的医生范妮莎·斯帕诺（Vanessa Spano）向我透露，解决此问题的根本在于改变狗狗的环境，为其创造成功应对焦虑的可能。举例来说，若一只狗狗会在散步时对其他狗或其他人大声吠叫，我们则可以在人流较少的时段或地点遛狗。

- Alice Courtley -

除了训练和环境管理技术之外，兽医行为学家通常会使用抗抑郁药物对其进行辅助干预，特别是当狗狗长期处于压力状况下。如斯帕诺所言，否则这就如同对正处于惊恐症发作状态的人进行心理治疗一样：“所有的建议，就像所有的训练一样，都将徒劳无益。”

在狗狗的痛苦得以控制之后，通常可以通过系统脱敏（systematic desensitization）等方法来帮助它们克服焦虑。正如人类恐蛛症（arachnophobia）患者，可以通过抚摸狼蛛的毛绒玩具来作为克服恐惧的第一步，研究表明这种借由奖励和游戏进行强化的渐进式接触（gradual exposure），也可以帮助宠物重新建立与引发焦虑的刺激物之间的积极联结。研究还表明，对于有分离焦虑的狗狗，可以逐步增加分离时间，并辅以策略性的零食奖励，来帮助其适应和学会应对独处[5]。使用抗抑郁药物来缓解焦虑，也已被证明可进一步提高成功率。

在意识到哈莉患有分离焦虑后，我开始了系统脱敏法的尝试。四个月以来，我尽量避免让她独自在家，在我需要离家时，通常会寻求狗狗寄养或托管服务来帮助她。（尽管许多狗狗的分离焦虑案例可以在六周左右得到缓解，但我在早期遇到了一些挫折，以至于花费了更长的时间。）继而，我着手降低她对我离家的敏感性：最初，我只是在她啃骨头的时候，打开并随即关上前门；当她逐渐能够应对我离家的情境时，我开始缓步延长离家的时间。如今，当我离开时，她已经能够在沙发上舒适地打个小盹。

在未来，对于寻求治疗狗狗焦虑问题的宠物主人，可能将会有更多的选择。《公共科学图书馆期刊》（PLOS One）上这项研究的第一作者徐杨峰（Yangfeng Xu）正与同事们研究狗狗对经颅磁刺激的反应，这项技术已被用于治疗人类的抑郁症。在一项早期的个案研究中[6]，这种治疗方法显示出了潜力，似乎能够平息一只雄性比利时马里努阿犬的焦虑攻击性行为。在第二次治疗的几周后，这只狗改掉了猛扑其他狗和人的习惯。徐杨峰表示，三年后的今天它仍然表现良好。

对于一些人来说，对动物提供这种类型的关怀可能显得有些过分。但一些兽医行为学家认为，更多地关注宠物的心理健康，也可以也可以增进我们人类自身的福祉。奥弗里尔告诉我：“如果我们更好地对待非人类动物，我们将增加对所有动物的同情心，包括人类在内。”就我个人而言，我发现，随着我对哈莉的情绪愈加关注，我也逐渐能够更加平和地对待自己的焦虑情绪。例如，我不再因为在写作生涯中感到疲惫而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的压力情绪反应产生了更多好奇。

谢谢哈莉带给我的这一切。

后记

光影：在知道小狗焦虑后，我脑子不由得跑火车：是否所有的动物也会有焦虑表现？它们焦虑的来源是什么？是否意味着它们存在情感？在提出这些问题的同时，很快就啪啪给自己打脸。确实，我们很容易忽略驯化这个因素带来的影响，以及混淆情绪和情感两种不同的概念。而对于这些问题的探索，可以从https://philpapers.org/browse/animal-emotion跟进相关研究；以及检索神经现实的更多推文。

Haojing：家里的棕色泰迪小狗添添这几年长出来了许多的白头发（白毛毛），会不会也是因为心里有许多的忧愁，心里装了好多不被我们知道的心事和烦恼？下次回家一定好好抱一抱添添，细细观察一下家里这位小成员的日常行为，努力理解一番添添心里可能存在的负性思绪。

参考文献

1. https://journals.plos.org/plosone/article?id=10.1371/journal.pone.0282087

2.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278584600001044?via%3Dihub

3. https://undark.org/2022/09/12/punishment-puppies-and-science-bringing-dog-training-to-heel/

4.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168159108003717

5. 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full/10.2147/VMRR.S60424

6.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1558787818302284?via%3Dihub

作者：Ula Chrobak | 译者：ChatGPT&光影

审校：Haojing | 编辑：宴梁

排版：盐 | 封面：Holly Warburton

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