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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宠物医生｜导演手记

萌宠菠菠乐园
2024-12-17 14:14

《和陌生人说话》想做一期关于宠物医院的节目，但能拍些什么，做什么主题，大家都没主意，于是，我自告奋勇决定约几个宠物医生聊一聊。我第一个约到的医生就是老尹。

之前并不认识老尹，在微博上搜到了这个粉丝百万的兽医，觉得他写了不少有趣的案例，于是约了去他的医院聊一聊。去之前，前期联络的实习生提醒我，“这个医生说话有些冲”。

老尹的赛佳动物医院与我平时去的连锁医院有所不同。医院有些老旧，前台也不热情，有些八九十年代“人民医院”的模样。但与那些光鲜的宠物医院相比，这里的人流量却是大了许多倍。不大的候诊室，坐满了抱着宠物来看病的主人。

与老尹第一次见面约在了下午三点。然而，由于病患不断，直到一个小时后，老尹才腾出时间与我们聊了聊。初见老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个头大，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又因常年锻炼，十分强壮。年纪看着不小，五十岁左右的模样。

我发现他语速很快，但说到印象深刻的案例，他却总以案例太多记不起来，搪塞过去。“这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被采访者”，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但临走时，老尹说，“想听故事，在这待几天，每天都是故事。”

于是，我决定去医院蹲一蹲。医院每天九点开门，老尹的号截止到十二点。如想赶上老尹本人的诊，便得一早来排队。我发现很多主人凌晨便过来登记挂号，居然还催生了黄牛业务——前十的号开价五十元，前十五的号三十元。

与主人们一聊发现，有些人居然来自外地。老尹说，很多来看病的都把他当做最后一根稻草。对于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宠物主人，老尹说话并不客气。常常火力全开，站在一旁的我们，常常都感觉尴尬。“主人太傻了”，这是老尹的口头禅。

有常来看病的人悄悄跟我说，“老尹就这样，嘴硬心软，他对动物比对人好。”

我决定和老尹再聊一次。这一次，没有约在医院，而是趁他难得的休息日，约在了他健身房对面的咖啡厅。我发现，离开医院后的老尹变得没有那么犀利了。老尹告诉我他在农科院长大，从小喜欢动植物，初二时，他有了第一只宠物猫咪咪。

老尹和咪咪合影

咪咪是只问题猫，经常在家捣乱，家里人几次想把猫送走，但都被他拦下。有一次，小猫抓烂了沙发，母亲打了小猫，猫指甲出了血，老尹抱着小猫离开，之后三天没有说一句话。家里人至此不敢再碰小猫。

上大学时，老尹选择了农业大学的兽医专业。那时，国内的小动物医疗还未起步，老尹靠自学人医书籍以及自己摸索，学习给猫狗看病。毕业时，全班几十人，仅有几个人最终选择了从事临床兽医。但老尹却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我发现，老尹并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反而和动物相处更加自如。从业二十余年，老尹在行业里声名鹊起，吸引了很多主人带着他们重病的爱宠找到老尹看病。谈起这些主人，老尹又说起了那句口头禅“有些主人太傻了”“有些明明可以治好……”

猫狗不会说话，是否能及时看诊，能否遵嘱服药，全靠主人。有些人嘴里说着爱，但猫狗病了，却不及时就医；有些人把猫狗当玩物，搬个家、出个国，就直接要求把宠物安乐死；也有一些主人，对宠物像有些父母对孩子一样，充满控制欲又极其焦虑，又因为焦虑耽误了治疗……老尹说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他的诊室上演，面对这样的主人，老尹嘴下从不留情。

“其实还是看人，”老尹说。当你的宠物猫狗生病时，你会愿意花多少精力、出多少钱为他们治疗？你能否充分尊重动物的权利、考虑它们的福利？

与老尹聊过后，我不得不想了想。我也有一只英国短毛猫，如果有一天，我的猫病重了，我会怎么做呢？我是不是也会成为老尹嘴里的“傻主人”？动物的命运完全掌控在人的手里，那么人与宠物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老尹说，治宠物治到最后其实在“治人”，那么，我们拍宠物医院，其实拍的还是人——人们为自己的宠物做出的抉择，折射了他们的人性与现实处境。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开始蹲守在老尹的医院里，纪录下了这个爱怼人的医生和他的“病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