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篇国内风评并不很高,我并没有去印证,但是国外的情况我了解一些,评价可以说非常之高,开始正文之前我先交代一下自己的背景,贾樟柯的电影我是今年夏天才开始看的,目前看过,小武,天注定,三峡好人,世界,山河故人——山河故人今年夏天第一次看,然后最近听宠物店男孩的Go West,于是三天前想起来在netflix上又看了一遍。
总的来说,我对这部片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也许没达到西方的认同度,但是我觉得总体来说,可以算是贾樟柯迄今最好的一部片子。
故事很简单,基本上围绕涛来展开,三部曲,也可以简单算是以前,现在,未来。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在于,贾樟柯这部电影里不只是平淡地记录不久前或者当下中国人的生活,他还预测了未来,记录现在的过程,是一种有选择的呈现,他必须从存在的事物里选择,但是预测未来,给了贾樟柯更大的掌控权,也就是说,从自我表达的程度来说,预测未来的表达方式可能会更清晰和强烈。
我觉得对于贾樟柯来说,拍了十几年电影,还能有突破,还能有所表达,这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情,都说人往高处走,但实际上钱可能越挣越多,但人的进步往往会停滞不前,而贾樟柯交出的作品,从我的角度看,是不断进步的,这也是我认为这部片是最好的一部的主要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我感到了这片子的制作也精良了很多,这里的制作也包括具体影像的处理和表达。
从思想上来说,贾樟柯的作品一直不缺乏思想性,贾樟柯很少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从他拍电影一开始到现在的选材,记录山西一个小县城的小偷,到三峡移民和那里发生的事情,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故事的情节不尽相同,但他的思想在逐步成熟,忠实地从自己认为最合适的角度来记录,这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之前的影片,往往更加注重中国的事情,注重那些没人注重但其实非常重要的中国故事,在一个极速资本化工业化乃至西化的过程中,西方的角色在影片中无法抹去,就像西方在我们生活中的角色,大到高级官员,下到农民工人,西方都在产生着影响。
于是我们喝县城里买不到的可口可乐,看录像厅里的香港电影,去大城市的夜总会,在北京的世界公园看世界,去哈萨克斯坦为中国石油做焊工。
如果说以前贾樟柯的电影算是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话,那么山河故人就是以大见小,在三个时代匆匆而过的列车之间,继续表达着列车的极速行进和列车上人们去接热水那两分钟的细节。
如果说以前贾樟柯的电影更多地把中国作为一种西方影响的承受主体,那么山河故人则把中国逐渐放在了一个和西方平等对话的平台上,这话说的也许夸张了一点,但目前世界是仍然是这样的趋势,不仅贾樟柯的电影叙述变了,在奥运会和世博会之后中国官方意志和民众也不再一味向西方忍让谄媚低头了。
很多人说这片子不好,觉得在谄媚西方,我倒不觉得,在西方世界这片子评价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客观的——贾樟柯的名气起来了,而且他和很多国际公司合作,法国的,日本的,美国的,这本身就会帮助他宣传电影,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看,主观上——这个片子不只是停留在中国的层面思考问题了,他同样透过西方视角思考了诸如自由,生命,爱情,身份归属种种问题,让西方感到亲近,也减弱了东西方哲学的疏离感,但这并不是谄媚,这只是说明贾樟柯看问题有了更多的角度,也更接近了事物的本质。
此外,从制作上说,贾樟柯的配乐一直都值得一说,而Go West的选择,我个人认为是极其恰当的,在整个电影中的叙述,基本上对每一个个体的重要转折点,都有相应的部分反应人物的内心,比如两次点炮炸河,比如坠落的飞机,还有更多细节,影片的拍摄设备成像的结果,还有各种色调,都有选择的痕迹,然后就是贾樟柯一直很擅长的叙事方式了,简单来说,一个是注重细节,所以把人物和故事刻画得真实有味道,或者说见微知著,坐高铁回家,残破的房子,变化周围风景的鼓楼云云,一个算是前一个重视细节的延伸,就是信物,或者说线索,对于串联起这些故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这部电影的烫发棒,两幅钥匙,这方面同样也有尊重事实,和现实自洽的意义,比如儿子为什么有身份认同问题,为什么会爱上年迈的语言老师,比如为什么涛不断说这是几何问题还是代数问题,比如坐高铁回家和去哈萨克斯坦做焊工,比如改行做焊工以及不同结果这件事本身,比如为什么涛后来在当地还是经济充裕以及梁建军的发家史等等,正是因为对这些东西的深入理解的观察,层层累计,最后才能达到炸裂式的冲击力,这是贾樟柯从一开始拍电影到现在,最重要最保留的东西。
对电影本身的讨论不是很多,但这是一部好电影,很欣赏贾樟柯一直保持思考一直保持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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