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水】
伦敦很少有这么闷热的夏天,更何况她租的房子在阁楼上,身边的人烫的像火炉,可惜了金棕色缎子一样的好皮肤。多卡斯梅多斯张开五指,悬停在小天狼星布莱克乌沉沉的眉毛之上,想象那双水银一样的眼睛睁开来的场景——第一次巫师战争已经爆发了一年,他们得到了多少就失去了多少,而月初雷古勒斯失踪的消息让小天狼星这样万事不挂心头的人都失去了他良好的睡眠。
他一向睡得很少,她醒的时候他往往早就醒了,在玩她头发,或者肆无忌惮得用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心情好的时候连法式吐司和温泉蛋都已经煎好摆在桌子上了,清清爽爽衣冠整齐的坐在床头,看一本咒语书。
小天狼星布莱克,喜欢阳光,清水,摩托车带动的风。
小天狼星布莱克,讨厌灰尘,蛛网,不洗的头发。
他昨晚没睡好,她本来睡眠就轻,半夜醒过来了一次,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什么时候醒的?”
“一个小时前”,他做了个手势,“想着不要吵醒你。”
她把他拉近了一点,把头放在自己肩膀上,今天晚上的任务失败了,他们也没什么心思做别的。他跟着她回家,潦潦草草梳洗上床,可能也过一点了,现在闹钟的夜光表盘上显示着三点,意味着他到现在还没有睡着。他的呼吸喷在她颈窝上,把她的腰抓得很紧,她抚摸他光泽的黑发,已经重新养长到肩胛了,像一只长毛的大狗,他在禁林偷偷养得那只,带过来给她看过。
他睡着的时候眉毛还是紧蹙得,汗把头发黏在脖子上。住在顶楼就这么不好,现在还只是清凉的早晨,多卡斯帮他把薄被往下拉到腰腹,准备先下床去做早饭。
“小羊”,他在她抽走被他夹住的小腿的时候醒了。她用手指抚平他的眉心,带着安慰的语气,“我去做早餐。”
“雷古勒斯应该是死了”,她很少听见他这种语气,不是嘲讽,不是索取,不是给予,只是平静的,给出一个结论。她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眉心,他的目光就这样直直盯着她,在夏日上午阁楼闷热的空气里,昆古尼尔,命运之枪,投出就必然会扎中目标,而她可耻得在这样的目光里有了反应。还是应该穿上睡裙,她想,昨天晚上为了安慰他做出的让步没有必要,他们像动物那样互相依偎,但是是否能够接受她也有动物那样的欲望呢——她应该共情,应该悲悯,应该体谅他煎熬的心情,而她现在想得却是,哦,死就死了。
他在窸窸窣窣声里把她圈进被子里,亚麻布草最后一点凉意被灼热的□□榨取。他们两个被包成一个茧,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尖利的犬齿轻轻叼着那一块皮肤然后又松开,被子被拉得更紧了,他们两个被捆在里面,他的手在她胸前。
“昨天晚上,我在混乱里找到了纳西莎”,小天狼星继续往下说,“她没有任何必要说谎。”在这种情况下他讲话也是颠三倒四的,“黑魔王召唤的时候他不在”,他灼热的呼吸和裹住两个人的被子都让多卡斯开始发汗,更何况他还在胡乱得捏她,她能感觉到他前胸的骨骼和有力的胳膊,她不喜欢,想念他像天使敛羽的背,上面有流动的肌肉,“他六月初刚毕业,六月末就失踪了。”在去年圣诞节前他们还在翻到巷见过他,“大概是陷得太深了,又不知道怎么脱身。”
“贝拉特里克斯没有说他死了”,她把胳膊挪到他胸前,握住他手腕。小天狼星去找莱斯特兰奇夫人问过,结果是两个人打了一架,詹姆和莱姆斯被派去了诺丁汉调查一家妖精的死因,抽不出身,是多卡斯陪着去的。
他在指尖揉了一下她,她抖了一下,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沃尔布佳找到了我”,她能感到他在长长的叹气,“她指责我,认为我和他的失踪有关系。”
多卡斯迅速理解了小天狼星的意思,某种意义上母亲和儿子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达成了共识,小天狼星永远没有办法逃脱这副沉重的道德枷锁,他必须要找到雷古勒斯,至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雷古勒斯绝对是死了,不然沃尔布佳不会来找他,而纳西莎的回复则是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乱透了”,他的鼻尖贴着她脖颈的动脉,于是那一处的跳动对她来说也越发明显,“为什么要生下两个孩子然后要这样对待他们?”他是真得累了,“她闯进了我房子”,这大概是为什么他宁愿在这么热的天气跟她挤在她的阁楼里。
“怎么做到的”,她努力把话题引开。
“该死的家族魔法”,他叹口气,“我在租房契约上用得是我的本名。“
她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感慨还好布莱克家没有一个真正的食死徒,伏地魔也没有强大到足够逼迫他们把小天狼星交出来——而且他的名字已经在挂毯上被烧掉了,小天狼星在六七年级描述了这个故事无数次,一次比一次态度轻松,兴致勃勃。
多卡斯下床了,去给他做法式吐司,小天狼星靠在楼梯上,看她的背影。她随便找了条亚麻罩衫,鬈发蓬乱得散在伸手,天光很好,在她抬起手拨头发的时候衣服就像是半透明的,曲线一览无余。多卡斯在这一年里变化不大,但是有一些细微的地方开始显现从少女到女人的妩媚,小天狼星得意地欣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东西,就像知道她填满他有如水填进装满沙子的瓶子。
她的腰很短,腿很长,脖子端正,肩膀平直,肌肉舒展,骨骼开阔——背面看像个清秀的少年,但前面有女人的身段,皮肤柔软,线条和缓。
他想到他们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岁不到,但就这样轻易得投身进了这样草率的战争里——雷古勒斯比他还小一岁,他去世的时候刚满十八岁。
她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峡谷水,他握住她手,吻了吻她手背。
多卡斯绝对是喜欢这个举动的,她眼神里的慌乱出卖了这一切,小天狼星笑着,捏着她手指,不让她走。
她最后还是跪到他身边,俯身抱着他脸吻了吻他,前胸打着细褶的亚麻罩衫垂落下来,轻飘飘地拂过他脸,还带着她的体温和皮肤上的红茶香气——她骑在他腰腹上,不轻,楼梯咯着他后背。这样就够了,他没心思做别的,不是每一次的调情都要发展到正式的活动,她从他身上下来,意犹未尽得伸手指摩挲他颧骨。
小天狼星指了指厨房,“培根要焦了。”
她马上转身回去了,甚至顾不上看他一眼,小天狼星端着玻璃杯笑。
空气里散发着脂肪和盐混合后被加热的味道,黄油浓郁的香气,小麦的焦香,牛奶的清甜,他在喝峡谷水。峡谷水,一种最普通的巫师饮料,其实就是带着气泡的矿泉水,可以拿来调很多的饮料,当然也可以直接喝,他在焦躁的时候就喝这个,她显然记住了,但也可能不是记住了,就是她也喜欢这种饮料。多卡斯的好往往就在这些小处,她做什么事情也都是因为她想做,不假思索毫无所图的好。
“吃饭”,她把平底锅丢到厨房的小桌子上,她的公寓没有餐厅,起居室承担了大部分的功能。
小天狼星从楼梯上下来,挥魔杖把桌子拖到房间中央,给她摆好椅子,日光明晃晃得从起居室一侧的高窗照进来,她鼻尖已经在冒汗了,夏天真得热。小天狼星想了想,给她丢了个降温咒——然后多卡斯打了个喷嚏。他突然就很大声的在公寓里笑了起来,她也在笑,扑到他怀里乱蹭,他的小羊。
小天狼星把手放到多卡斯的后颈,拂开蓬松的鬈发,把她环抱在怀里,隔着重重骨骼和温暖血肉,他能感知到她的心跳。
他相信她也可以。
有力的,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哎呀”,她在他怀里晃,他也跟着她晃,重心从左脚转到右脚,“我要去洗澡,太热了。”
“去洗呗”,他松了手,她家的厨房和浴室都很狭小,可能就是一个房间分隔出来的,“你洗完我也要洗。”现在他感觉到夏天的黏腻和不适了,身上印着金色大鸟的凤凰社T恤都嫌太厚,“快去”,他拍了拍她屁股。
她去楼梯下得柜子里拿了衣服,去洗澡了。
小天狼星坐在小桌边,重新端起冰镇峡谷水喝了一口,清凉的饮料涌进他喉咙里,他觉得自己发麻的神经终于平静下来了一点,凤凰社的事是个仓鼠轮子,他们被放上去开始跑之后就停不下来——有一只猫头鹰撞上了那面提供了大部分采光的落地高窗,连绵的伦敦城就在那一层纤薄的玻璃背后,那里生活着上千无辜的麻瓜出身巫师和上千万麻瓜。
他推开窗,放猫头鹰进来,韦斯莱家的埃罗尔。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了亚瑟信件上的消息,德文郡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出现了黑魔标记,昨天晚上又有一位独居麻瓜出身巫师被带走,意思是,没有出现尸体。
亚瑟的笔迹很匆忙,介绍他是十五年前上上任魔法部长诺比 里奇的副手,里奇竞选成功他被认为是很大的助力。
而下半年就是魔法部换届的关键时期,威森加摩已经无法忍受哈罗德敏坎了。他们的魔法部长被认为是一个强硬派,但是上位的五年来除了往阿兹卡班增派了更多摄魂怪外,并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举措。——人们呼唤一位能镇压伏地魔带来和平的巫师,或者,一位能让伏地魔满意的巫师,通过谈判中止他和他的追随者嗜血的捕猎,这意味着牺牲大部分麻瓜出身巫师的权益。
没有凤凰社员愿意见到这一点。
小天狼星把培根和炒蛋放在面包上,胡椒和盐的味道在舌尖跳动。
他把玻璃杯子满上,一口饮尽了剩下的峡谷水,知道自己又要开始踩轮子了。
还来得及等多卡斯洗完澡出来,跟她道个别。
【羚羊之死】
“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亚里士多德《诗学》
“我知道您是来杀我的”,在后台,各类劣质的麻瓜木质背景板,闪光的丝绸,廉价的金粉和脂粉香气的包围中,那个栗子色鬈发的女巫坐在一堆垫子里坦然得看着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在现场用了反幻影移形咒。
“不一定,如果你愿意把格兰芬多的宝剑给我,你可能也用不着死”,伏地魔有了些兴致,这个声名隆重的麻瓜种女巫面对死亡的态度让他有点吃惊。
“不了”,她微笑起来,“您永远也得不到你不应该得到的东西。虽然说我应该高喊什么,我是格兰芬多所承认的人,相信勇气和正义之类的,但是我觉得这不是面对死亡的时候体面的态度。”
“我倒不知道面对死亡的时候怎么能体面的起来”,斯莱特林的继承者轻蔑得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已经制作了六个魂器,是在长生的道路上走得最远的人,但格兰芬多们却像从来不知道死亡之痛一般,像蚂蚁试图撼动大树一样地反抗他。
“坦诚的面对自己吧”,年轻的女巫扶着额头,“比如我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恐惧,而觉得是一种解脱——从我十一岁时起猫头鹰敲打房间窗棂开始的那场大戏终于要封箱了,未尝不是令人感到高兴的”,在他吃力得回忆自己的十一岁的时候,她拔了魔杖,反应速度很快,但是黑暗公爵拨开了那道昏迷咒的红光,然后轻松得给了她一记阿瓦达索命。
他并不遗憾,她已经没有用了。而麻瓜种的世界他总是不能理解的,被霍格沃茨录取那一年对他来说是迎接到了天命的转机,而不是什么一场戏剧。
小天狼星收到多卡斯的死讯的时候是1979年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他那个时候在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外面蹲守。他腿刚刚好,就收到了雷古勒斯在6月末失踪的消息,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寻找。贝拉特里克斯那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嘲讽了雷古勒斯的软弱,他们又打了一架,纳西莎倒是说了点什么‘黑魔王召唤食死徒的时候他不在’,他知道雷古勒斯大概是被杀害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找到雷古勒斯是否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不列颠岛上的夏天总是非常短暂的,小天狼星几乎忙疯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发现天气开始转向寒凉,穿短袖在街上走不慎适宜,但好像一件精纺羊毛衬衫也就够了。事实上他几乎没有精力做一些休憩活动,只是偶尔在多卡斯公寓留宿一两晚,她最近也精神状态不太好,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一个晚上也就很好了。
像熊那样巨大的黑狗安静地趴在欧石楠灌木从中,隐藏着自己的踪迹——然后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通讯硬币在发热,在阿尼玛格斯状态下,那就正好是他下腹右侧那一小块毛皮,非常巧得是,他在那里的肋骨上有一处旧伤,被分到格兰芬多后,一二年之间回家的那个暑假,和沃尔布佳第一次斗殴,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他最终变回了人形,在口袋里找到了那枚硬币,边沿上是很普通的四个字母“ciao”,一个小小的数字4前缀,来自多卡斯那个频道。
那是意大利语“再见”的意思。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但他甚至都没法定位到她在哪里。
最终凤凰社的成员在麻瓜报纸上发现了她的死讯,登出的说明是剧院工作人员因劳累过度,在后台突发心源性猝死。
凤凰社的成员都参加了她的葬礼,往坑里抛下洁白的花束,她被埋在去年刚去世的祖母身边。她的父亲也在,流丽的侧面轮廓和她很像,而她的短脸和漂亮的栗子色鬈发大概继承自她的母亲。他现在才知道她的父亲是哑炮,出身于古老的巫师家族,小天狼星·布莱克发现自己对多卡斯·梅多斯的个人生活几乎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她是个麻瓜种,很有趣,在西区的剧院后台长大,然后就没了。
她没有留下任何话给任何人,除了那句“再见”。
他习惯性得和她商量大部分事情,多卡斯总是问得很多,说得很少,像光一样温暖明亮,也像光一样活泼轻盈。他几乎带着愧怍得回忆他们在禁林和他的公寓里度过的时光,只能自我安慰还好他们在那个时候至少是快乐的。
小天狼星在胸口别着洁白的山茶花,送别他的情人,他的朋友,他从未说出口的爱人。他觉得自己或许离死亡不远了,所以也不用悲伤,他们已经在漫长的战争里失去了太多人——即使是站在敌对一面的,他的父亲奥勒恩,两个月前失踪的弟弟雷古勒斯。崭新的生命也在不断诞生——莫丽和亚瑟的孩子们。他会为了他的朋友们死掉,而年轻的一代人总会不断成长。
多卡斯曾经在他怀里拖着长声开玩笑式的吟诵“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但是她总是自己做出回答,“ Tous les hommes sont mortels(所有人都是凡人),凡人总是要死的,不管是懦夫还是英雄”,然后又笑着和他滚在一起。
他来不及了解她,但是又好像已经足够了解她,她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一种思维方式,如影随形得陪伴他。
茶花焚毁,名剑折断,主人这时候才知道后悔和珍惜。
小天狼星在过去的一年里过得,时好时坏,伦纳德发现了多卡斯留下的他们之间通过的信,在葬礼之后全部交还给了他,还有一封是给安提戈涅·迪戈的,提到了他,应该是自己的留底,伦纳德没有在葬礼宾客名单上发现她,就干脆也让小天狼星自己处理。
还有一些他送她的私人衣物之类的。
事实上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麻木状态,他甚至去了她喜欢去的那家东南亚酒吧,就坐在那里,点了一杯茴香酒,坐一个晚上——第三次去的时候有个栗子色鬈发的女孩子坐在他对面跟他搭话,跟他回了公寓。但是当她第二天早晨和他坐在早餐桌对面的时候,小天狼星发现她身上那种神奇的魅力消失了,而他在不断在她身上寻找和多卡斯相似的地方,他被自己吓到了,直接和那个女孩子表示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这之后小天狼星的颓废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好在凤凰社的工作很忙,莉莉怀孕了,反应也很严重,詹姆忙着照顾他,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他尝试着和莱姆斯说说看,结果是两个人对坐了一个晚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或许是多卡斯不太愿意他们的事情被人知道,在她生日那天把他们所有的信和东西都烧了,结果是晚上她来看他,蜷在他怀里,摸他脸——小天狼星觉得自己要疯了,可能变成狗都没法冷静,于是他骑摩托去了戈德里克山谷,把詹姆抓到了那片他们五六年级之间去野营的草地上,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我大概猜到了一部分,小天狼星”,尖头叉子榛绿色的眼睛看起来表情相当严肃,“莱姆斯和我说你有什么不对——你在担心她变成幽灵来找你吗?所有幽灵都会回到霍格沃茨的”。
“她要变成鬼魂就好了”,小天狼星看着詹姆,“但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哈利满月那天他去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吃了饭,逗了一会儿刚出生的教子,他才一个月大,刚刚睁开眼睛,是莉莉的绿眼睛,他盯着他的绿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哭。他在葬礼上没有哭,过去一年了也没有为这件事哭,但是偏偏在整件事情过去一整年,看到哈利的眼睛的时候哭了。
莉莉抱走了哈利,詹姆把他拉到厨房,给他倒了白兰地。
“大脚板,我几乎要被你吓死——”
“哭有什么吓人的”,他还在流眼泪,在今年4月弗立蒙·波特去世的时候他也在哭,五六年级的暑假他离家出走到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的时候,他们慷慨得接纳了他,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带他一起去野营和钓鱼。但他年纪已经大了,战争消磨了大部分人的精神,而他和尤菲莉亚也不幸感染了龙痘,于是在哈利出生前两个月坦然得去世了。
“不哭才是吓人的”,詹姆在婚后被莉莉逼着剪了短发,没有那种乱糟糟得感觉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得伸手抓了抓,“所以,发生了什么终于让你哭出来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而我们都不会死”,很奇妙的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以后,那个在他的心脏里挤压出眼泪的水泵不再工作了,他那个时候在想,他和多卡斯或许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睛或许会是她的浅琥珀色。
尖头叉子拍着他的肩,“大脚板,你做事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
“去你的”,他轻声反驳,“好像你考虑过一样”。
“是吗?”詹姆好像被他逗乐了,“反正无论怎么样,哈利还有他教父呢”。
“祝你好运”,卢平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如果不是”,小天狼星沉着脸说,“我就替你去找阿米莉亚·博恩斯算账”。
……
在哈利离开后,莱姆斯看了小天狼星好几眼。
“怎么”,他的朋友看着他,伸手把垂落的黑发挥到耳后去。
“去找阿米莉亚·博恩斯算账”,莱姆斯笑起来,“怎么还跟我们在霍格莫德夜游的时候一样”,巨大的牡鹿、黑狗、狼和老鼠,闯到那些小姐家的院子里去吓她们。
“在阿兹卡班的时候她来找过我好几次”,小天狼星皱着眉头,“她好像接手了调查一批陈年卷宗的任务,清算老巴蒂的影响吧大概”。
“你总是能得到女人”,莱姆斯说这句话只是习惯了,像在学校里一样,拿小天狼星的女人缘开玩笑,阿米莉亚是一个宽身材、方下巴,灰色短发,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的女人,她比他们大了三年,是赫奇帕奇公正而严明的女级长。
“她可不好相处,也不好糊弄过去”,小天狼星开始笑,他在笑得时候才仿佛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年轻,英俊,但还是很疲倦。
“谁都像”,一样好糊弄,莱姆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把后面的名字咽了下去。
“没事的”,小天狼星轻轻摇头,“她虽然不喜欢别人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但老朋友总是没关系”,他的态度好像她还活着。
“十五年了”,莱姆斯有些感慨,突然意识到她的死亡好像也就发生在十五年前,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他不太确定小天狼星有没有正确的时间观念,因为他有的时候仿佛还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岁,而不是三十五岁。“啊,十五年了”,小天狼星把杯子丢进水槽里,他的朋友看起来不想把对话再继续下去了,而莱姆斯也松了一大口气。
事实上小天狼星已经学会应对没有多卡斯的生活了,在阿兹卡班里他就变成狗,在格里莫广场12号里他就躺着,闭上眼睛,他开始想象如果她还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会说什么,做什么。阿兹卡班的条件更恶劣一点,它就把长吻埋进前爪里,嗅闻那里的一小块皮毛,想象是她在禁林里抱着它,把脸埋进他脖颈的长毛里的时候;格里莫广场12号的条件稍微好一点,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能想象她皮肤上温暖的红茶香气,还夹杂着柚子微苦的味道。
每当他回忆起自己说过的某些话的时候,胃痉挛就会袭击他。这是在格里莫广场12号安顿下来,结束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和自己在做什么的错觉的之后开始的症状,那一天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吃饭。他还是很瘦,像上了蜡的骷髅,蜷在床上翻滚,这时候他就开始自虐式的回忆那天和詹姆说过的话,“你知道我搞砸过什么事情,对吧,叉子——和我过分亲近的人没好处,相比之下彼得都靠谱一点”。
他已经习惯了他少年友人们去世的生活,因为他们在他的脑海里鲜活如初。
如果说这个故事还要有一个蹩脚的结尾的话,那或许发生在九月,房客们都搬走了,克利切嘟哝得消极怠工,小天狼星一个人在一件件空房间里晃过来过去,看到了比尔·韦斯莱丢下的一本法语小说,恰好是《Tous les hommes sont mortels》——《人总是会死的》。
“人不会因为出生而死亡,也不会单纯因为活在世上,或因衰老而死亡。人是因‘某事’而死亡。我的母亲在瘫痪垂死时仍乐观待之,因为她肯定每一刻的无价。但她徒劳的决心也撕开了庸常身上令人安心的屏障。世上没有自然的死亡:发生在人类身上的一切都不是自然的,因为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对世界的质疑。人类都是‘有死’的,但对每个人而言,他的死亡都是一场意外,即使他承认并且赞同,也仍是不当的暴力。”
这本书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和芙蓉·德拉库尔相关,她为了男朋友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参与战争,被火焰杯选中代表学校的女孩子总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小天狼星捧着那本被主人落下的书,想,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是知道自己要死的,但也是怕死的。
他忍不住去想她为什么还是能做到这么坦然得去面对它呢?还来得及道别?
恐怕和他的答案也会是一样的吧。
第二道光束正好击中了他的前胸。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他惊骇地瞪圆了双眼。哈利下意识地松开了纳威。他一边再次跳下台阶一边抽出魔杖,邓布利多也朝台子转过身去。小天狼星似乎过了很久才倒下去:他的身体向后弯曲着,形成了优美的弓形,倒下去时穿过了悬挂在拱门上的破旧帷幔。
哈利看到,他的教父倒下去时,那张消瘦的、一度十分英俊的脸上既恐惧又诧异,他倒进了古老的拱门里,消失在帷幔后面。那帷幔飘动了一会儿,就像刚才吹过了一阵狂风,然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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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峡谷水/羚羊之死
这个是原著向的BE结局,HE番外会在后面放出。
【春天的十七个瞬间】整个合集已经按时间顺序施工完成了,正文时间线大概是在1976年12月24日的圣诞节到1979年8月31日多卡斯被伏地魔亲手杀死——后面小天狼星的故事算是尾声和余音。(但是作者不定时修文,所以大概重看会有惊喜……)
亲世代是生活在春天里的人,到子世代,小天狼星越狱的时候,秋天已经降临了。
起这个标题其实纯粹就是……皮,主要是计划在SBDM下正文内容正好十七个短篇,在今天正式完成了任务hhh
刀口舔蜜已经足够概括这一串故事了——按照原著走的情人线不是没有波折的,也是更不稳定,更绝望的,“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他们不是不爱对方的,但是因为很多因素没有说出口。小天狼星是不去想,答满卷子没提中心句(他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表现的很明显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显然现在做不到——他那时候那个情况也不可能结婚),多卡斯则,其实想跑路很多次了,但是因为是格兰芬多,而且刀口上的蜜也是甜的,跑又跑不成,说也不愿意(她的顾虑甚至比小天狼星更大,因为她不信任小天狼星/安全感不够)。
但是很多时候小天狼星的悲剧其实是命运造成的随机事件,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和多卡斯)做得很好,这就是在图兰朵线我修正了他命运的原因。
春十七的三个任务:【填补多卡斯生活的细节】+【情人线两个人的权力争夺】+【发点刀口上的糖/顺便搞一搞詹莉(bushi)】我觉得我完成的还行。
以及,看图兰朵线番外的话是HE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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