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Tony转行洗猫，在另一个领域闪闪发光
- 职 业 故 事 -
万家灯火时，这种归属感好得让他想哭，他终于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宠物当成“毛孩子”，当成情感的寄托，而自己从事的工作，就是服务好这些不会说话但是常常治愈的毛孩子。这样想着，小汤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在辗转工作过多个理发店后，Tony老师小汤觉得自己应该换份工作了，社恐的他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
小汤并不姓汤，只不过因为工作原因起了一个“Tony”的英文名字后，被人顺口叫成了小汤。他来自粤北山区，无论说普通话还是粤语都带着一股塑料味，穿着朴素、不善打扮，在花里胡哨的发型师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小汤不是块读书的料，中职毕业后在家乡学了半年的美容美发就南下打工。一般说来，从学徒工成长为发型师，到能独立给客人剪发造型，一两年就够了，但小汤迟迟不能出师。原因就是他技术尚可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是个社恐。
工作时，他不爱聊天，不爱捯饬自己，也不爱推销办卡，客人觉得他不够热情主动，不像个有审美品味的人。因此，他经常业绩垫底，被老板训，被辞退。
“我就是张不开这个口，觉得很尴尬，害怕被审视。”小汤也很苦恼，终于有一次，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不需要跟客户聊天，也不需要推销办卡的工作——宠物美容师。
01
入行第一课：观念的转变
干了这行后，小汤最高兴的事就是以工作为名，把喂了很久的流浪小猫绑架回家，并对家人的抱怨振振有词，“这是工作需要，不是浪费钱。”
面试时，老板问他有没有养过宠物？小汤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家里养过看家护院的狗，养过抓老鼠的猫，但都是散养，有剩菜剩饭就给一口，想起来就招呼一声，跑丢了也不心疼，实在算不上是宠物。
小汤摇摇头，但老板看他有造型剪发的基础，人也踏实，就录取了。“老板跟我说干这行，最好自己有养宠的经验，这样才能理解宠主和宠物的需求，把工作做好、做长久。”
在小汤过往的认知里，养猫养狗都是为了有用，而城市里大多数宠主养宠，是把这些小家伙当成家人相处、照顾，从中得到治愈，得到情绪的抚慰。因此，宠主会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对待自己的毛孩子，讲究科学喂养、健康成长，也才有了宠物店蒸蒸日上的生意。
第一次上岗时，小汤大吃一惊。有的主人对宠物比对自己都上心，自己用着平价的护肤品，却舍得花大价钱给宠物买进口的沐浴露。有的主人长期回购店里一款很贵的狗粮，就因为自家的狗已经年老，只爱吃这款。
“主人觉得它还能活几年呢，当然要在能力范围内给它最好的。”
许多宠物店员工会在入职后短期内就辞职，并发誓再也不干这行，原因是这份工作又累又廉价，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好在小汤之前是干发型师的，因此他的适应期比别人都要短。
一天站十几个小时洗猫洗狗做造型，对小汤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不同的是，宠物店的洗护间味道很大，到处飘着毛，工作时经常会被宠物抓伤。“有时候不小心拉下口罩就吃到一嘴毛，很是无奈。”
从前的同事都觉得小汤脑子有泡，跑去伺候猫狗，工资也不见得涨，但小汤却觉得，工作没有不辛苦的，对于社恐人士来说，面对猫猫狗狗反而更自在。
02
入行第二课：读懂宠物的需求，满足宠主的要求
转行做宠物美容师，小汤本以为这下可以安心做个社恐，不用和人打交道，但他的美梦落空了。
虽然服务的对象不会说话，但掏钱的主人可是有着诸多要求，宠物美容师在开工前依然需要与主人做好沟通。
宠物有自己的需求，主人有自己的要求，而这两者往往是错位的。一个好的宠物美容师，就是要成为这两者的桥梁，小汤说自己会尽量满足主人的要求，但一定会坚守住底线。“比如有的主人非要把泰迪的毛剃光就为了重新长好看，非要给狗耳朵染色就为了参加活动。这时候我都会很耐心地解释并拒绝他们。”
与主人沟通时，小汤话很少，但是足够温和、耐心、细致，还会适时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因此也赢得了不少客人的信任。
让小汤在店里一战成名的，是“驯服”了一只让店员闻风丧胆的凶猫——菠萝蜜。据同事讲，这只猫每次过来洗澡都会抓伤工作人员，连主人都治不住它。无奈它是一只长毛猫，如果不定时洗澡疏通毛发，非常容易得皮肤病，并且菠萝蜜不爱舔毛，好好的一只美丽的长毛猫却总是一副破马张飞的样子，让主人头疼不已。
小汤不信邪，在他眼里，菠萝蜜通体雪白、长毛异瞳，是一只顶好看的猫。第一次交手时，小汤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对待这个小家伙，从洗澡前的检查互动，到给猫淋水打泡沫，一直到冲水，菠萝蜜除了龇牙哈气，并不断地有逃跑的趋势外，整个过程基本上人猫和谐。
主人说，菠萝蜜是在公园里捡到的流浪猫，那时它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但因为异瞳长毛，即使落难了也难掩天生丽质，主人一眼相中并迅速拐跑回家。
也许是因为流浪过的缘故，菠萝蜜的脾气很不好，一开始完全不亲人，还伴有护食、抓伤人的劣迹。虽然后来在主人的爱护下改善不少，但唯独洗澡是个难题。主人完全无法在家里自行给它洗澡，只能求助宠物店。
小汤洗猫的过程很顺利，一直到放进烘干机吹干时，菠萝蜜突然发怒，不仅发出凶狠的叫声，还抓伤了小汤。
主人在一旁连连道歉，并让小汤带上手套“来硬”的。小汤却觉得，可能是风机的声音还有密闭的环境让菠萝蜜感到害怕，猫这时已经应激了，并且将手套跟危险划上了等号，如果带手套硬来会让菠萝蜜更惧怕洗澡。
后来，小汤改用小型的吹风机，耐心给猫吹干，让猫逐步适应风机的声音，并且全程不使用手套，改掉“手套=危险”的印象。
03
入行第三课：干一行爱一行
有了第一次洗凶猫的战绩后，不少客人都会指定小汤洗猫。
每次洗凶猫，小汤都身心俱疲，“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被抓伤，所以要更加专注，而且猫会鬼哭狼嚎，许多主人都会疑心我们是不是偷偷打猫了，心好累。”
后来，小汤学习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经验。凶猫之所以成为凶猫，多数是由于主人饲养不当，社会化训练没做好，比如宠主过度宠溺导致宠物肆无忌惮，或一味地用吓唬、打骂的方式惩罚宠物，这些都可能导致宠物易发怒、不亲人，成为“凶猫、恶犬”，而这些“凶猫、恶犬”最后又会因为无法好好跟人类相处而被无情地抛弃，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干了这行后，小汤也会不自觉地关注宠物的话题。之前发生了严重的大型犬伤人事件，而后在各个地方都掀起了一阵严打整治的风潮。许多宠主甚至不敢正常地带宠物出门，即使出门也只能“夹起尾巴”。
有一次，客人带小狗来洗澡美容，让小汤猜一猜小狗是什么品种的。“其实我一眼就看出小狗是个串串，也就是我们说的土狗，但我很为难，怕主人听了不高兴。”
小汤想了半天，试探性地说道：“是柯基吧！”没想到主人大喜过望，“你也觉得像柯基吧，其实我这狗是个土狗，但是咱们这里不让养土狗。”
小汤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主人很爱他的小狗，无论什么品种、血统，但为了办证只好碰瓷柯基。
干一行爱一行，小汤是越干越喜欢。一入行时，他就花了6千块学费考了个C级宠物美容师，最近，他还在准备考B级。许多人会觉得宠物美容师不过就是个给猫狗洗澡剪毛的，但专业的宠物美容师指的是能对各类宠物进行清洗、修剪、造型，具备宠物不良行为规范技能的人，要熟知各种宠物基础的饲养常识、疾病防治、健康护理知识，要根据宠物不同的行为气质做创意造型。
“这专业的含金量一点也不低，如果拿到CKU的A级执照还可以去参加国际级的赛事，收入也会水涨船高。”小汤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有之前工作过的理发店老板盛情邀请他回去，但他拒绝了。“在宠物店两年，这是我干得最长的一份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氛围很好，每天跟猫猫狗狗相处也很开心。”
小汤收留的小流浪已经长成一只标致的狸花猫，早起出门时，他会喊一声，“爸爸出去打猎了”而后元气满满地出门。晚归时，小狸花闻到小汤身上的味道时会骂骂咧咧。
万家灯火时，这种归属感好得让他想哭，他终于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宠物当成“毛孩子”，当成情感的寄托，而自己从事的工作，就是服务好这些不会说话但是常常治愈的毛孩子。这样想着，小汤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文|人间一大梦，青年作者。
图|《狗十三》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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