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满地的粉末让我怒不可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疯了一样想要把女儿的骨灰全部收集起来。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蒋有容,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你女儿的骨灰啊……”
“够了!”妻子蒋有容的耐心已经耗尽,她脸色阴沉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诅咒我的宝贝女儿!我出门那天她还好好的,你凭什么说她急病去世了?”
妻子的白月光董尧辰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蒋有容的胳膊安慰道:“有容,别生气了,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在很多人眼里,宠物狗不过是畜生而已。”
董尧辰的话让蒋有容更加愤怒,她一脚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恶狠狠地说:“别装模作样了!这些粉末是从哪里弄来的,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你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有点爱心?尧辰养了十多年的宠物狗去世了,你把这块墓地让给它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宠物凭什么就不如人了?这多大点事啊!”
蒋有容一把将我推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事先准备好的纸钱放在女儿的骨灰上。
“嚓”的一声,纸钱被点燃了。
“正好,用这个当个引子,祭奠一下乐乐。”
乐乐,就是董尧辰养了十多年的那条狗。
它躺在原本属于女儿的墓地里。
而我的妻子,竟然用女儿的骨灰当火引子,祭奠它。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我愤怒至极,瞪大眼睛盯着那堆在女儿骨灰上熊熊燃烧的纸钱,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死死地盯着蒋有容,一字一顿地说:“蒋有容,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我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蒋有容满脸嫌弃地说:“我蒋有容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真的吗?
蒋有容,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那和我结婚,难道你也没有后悔过吗?
蒋有容与我自幼相识,双方家庭早已定下婚约。
当我对她萌生情愫时,她的心却早已属于董尧辰。
她曾因他痛苦、挣扎,甚至尝试逃离,但命运的安排让她作为董家的唯一继承人,不得不留下,与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在她眼中,我成了她幸福生活的破坏者。
似乎,她从未对我有过好感。
她初掌公司时,困难重重,甚至因饮酒过量而多次住院。
那时,柳家正面临危机,我与大哥的争斗,谁将成为家族的掌舵者,将在我们之间的较量中揭晓。
然而,为了照顾蒋有容,我选择了放弃。
从柳家的继承人,到蒋有容的全职丈夫,在外人眼中,我成了一个愚蠢的舔狗。
连大哥都不禁感叹:“你真是个恋爱脑。”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失败者。
后来,在我和蒋有容的共同努力下,蒋家逐渐发展壮大。
蒋有容成为了业界知名的女强人。
我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六年前,我尝试着提出创业的想法。
然而,蒋有容却意外怀孕了。
她平时饮食作息不规律,为了确保孩子的健康,我的创业计划不得不一再推迟。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有几次我甚至以为,蒋有容可能真的对我有了一丝好感。
或许,我真的可以与她携手共度余生。
然而,董尧辰回国的消息打破了一切。
她与董尧辰重新取得联系,甚至被媒体拍到,照片在网络上疯传。
当我询问时,她满脸怨恨:“柳逢钧,你有什么资格介意?”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迫与尧辰分开?”
“你好好在家带孩子,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总想着对我指手画脚!”
原来,在她的眼中,我只是一个保姆。
从那以后,她仿佛有了一个新家。
除了偶尔回来看望女儿,她几乎不再回来。
女儿因为早产,身体一直不好,患有哮喘和先天性心脏病。
三天前,蒋有容匆忙回来给女儿送生日礼物。
她神色慌张:“妈妈有事,过几天你的生日就不陪你过了,等忙完再给你补过,好不好?”
女儿乖巧地回答:“好,妈妈,我等你忙完陪我。”
我麻木地看着董尧辰新发的朋友圈——
【陪伴我十多年的老狗走到生命尽头,但幸好,有对我最重要的人,陪我一起度过这段难过的时光。】
配图是蒋有容的背影。
蒋有容匆忙离开,甚至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
女儿打开礼物时,我在厨房做饭。
短短几分钟,女儿因哮喘发作,脸色青紫,随即引发了心脏病。
我急忙将她送往医院,但已经为时已晚。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问道:“爸爸,我好喜欢妈妈送的礼物啊。”
“爸爸,妈妈是不是又要很久不回来了?”
“爸爸,我还能……等到妈妈陪我,过生日吗?”
我紧紧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
而给蒋有容打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她为了专心陪伴她的白月光,度过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将我拉黑了。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那冷冰冰的墓园里。
细雨如丝,无情地打在我的脸颊上。
不远处,我女儿的骨灰和几片烧焦的纸钱混在一起,变得一团漆黑。
我艰难地爬过去,紧紧地将那堆灰烬抱在怀中。
我女儿生前非常爱美,喜欢干净。
哪怕是手上沾了一点灰尘,她都会急切地想要洗干净。
可现在,我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变得如此狼狈。
她一定会责怪我的……
在倾盆大雨中,我为女儿在墓园里又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墓地,将她安葬。
就在我完成这一切时,蒋有容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我挂断后,她又再次拨打。
我索性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墓园的工作人员看着我,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柳先生,您好像发烧了。”
他忍不住问道:“我送您去医院吧?”
连一个陌生人都愿意关心我,而蒋有容却在我昏倒后,将我随意丢弃在这荒凉的墓园。
真是可笑至极。
我声音嘶哑,低声道谢:“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只是我现在可能开不了车,麻烦您送我回家,行吗?”
那位热心的小姑娘将我送回了别墅。
当我走进家门,却发现屋内灯火通明。
蒋有容一见到我,便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脸色难看至极:“柳逢钧,我说你怎么突然失联了,原来是去和别的女人鬼混了!”
她冷笑着质问:“芽芽知道你给她找了一个新妈妈吗?!”
我轻手轻脚地换上了拖鞋,然后轻轻摘下了手腕上的那枚腕表。
这枚腕表,是蒋有容多年来送给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除了洗澡的时候,我几乎从不离身。
蒋有容盯着我手腕上腕表留下的印记,凝视了许久。
直到我轻声说道:“芽芽只知道,你给她找了一个新爸爸。”
蒋有容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平时都在跟孩子胡说些什么?!”
见我不理她,她更是急切地追上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沉声道:“芽芽呢?我要见她!”
“你把她送去爷爷奶奶家了?”
“不是说了等我忙完,就回来给她补过生日吗?赶紧给你爸妈打电话,把她送回来!”
看着蒋有容眉头紧锁的焦急模样,我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蒋有容,你心里原来还有女儿啊?”
“还知道,昨天是她的生日啊!”
“平时从不过问女儿的生活,一年到头只有她生日陪她一起,今年为了董尧辰的那条狗,连生日都不给她过了!”
情绪过于激动,我的头隐隐作痛,骂到最后一句时,身形已然摇摇欲坠。
我深吸一口气,才冷冷继续道:
“还以为,在你心里,女儿早死了呢。”
蒋有容闻言,耐心彻底告罄,满眼只剩厌烦:“柳逢钧,你烧糊涂了?想死你自己死,别总扯上女儿!”
我心下哂然。
她还知道,我在发烧呢。
也是,浑身通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平日里,董尧辰的手指破了点皮,她都要心疼得关怀万分。
轮到我了,在墓地里发着烧躺了好几个小时回来,也没有一句关怀。
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我无心与她争吵,转身往楼上走去。
蒋有容却抬手一挥,“啪”的一声,我放在茶几上的腕表,啷当落地。
“我的耐心有限!”蒋有容沉声道,“你今天晚上,必须把芽芽带回来,我陪她过生日!她期待生日这天,期待很久了!”
我麻木地转回头,看向地面。
本就年份久远,我花高价修了一次又一次,才勉强转动的腕表。
此刻直接摔成了两半。
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都停了。
像是我对她的感情,彻底走到终点。
“想过生日是吗?”
我笑了:“行啊。”
“后天早上八点,芽芽的葬礼。”
“去她的葬礼上,陪她过生日吧。”
“你这是怎么了?!”
蒋有容瞪大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柳逢钧,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医院里没挂水吗?没退烧就跑回来了?”
“你作为芽芽的爸爸,怎么能这么不把她的安危当回事!你不是一直嫉妒董尧辰吗?何必把气撒在芽芽身上!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失败透顶!”
蒋有容根本不听我解释。
她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反倒因为我的话,更加愤怒。
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我爸妈的电话。
没想到,两人的电话都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揉着额头,努力平息怒火:“他们把我拉黑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
芽芽去世的时候,我爸妈都在场。
发现联系不上蒋有容,我爸果断地说:“舔狗当到这份上,我们柳家的脸都丢光了!现在孩子也没了,找个时间把婚离了吧!”
我妈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我的乖孙女啊……小二,离了吧,我们柳家不缺你这口饭,何必在蒋家当什么男保姆!”
我哥更是直接拿过爸妈的手机,把蒋有容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蒋有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冰冷:“你们是故意的?想把芽芽藏起来?”
“柳逢钧,你们姓蒋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累得不想跟她再解释什么,反正她也不会听。
于是,我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蒋有容,离婚吧。”
“我成全你和董尧辰,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蒋有容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哟,你这是打算拿芽芽的行踪来威胁我?”
“直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是离婚后多分点财产,还是想争取芽芽的抚养权?”
她一字一顿,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警告你,芽芽的抚养权,只能是我的!”
“砰”的一声,蒋有容猛地摔门而去。
别墅外的雨点如黄豆般砸下,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让人心惊胆战。
她站在廊下,眼神深邃如墨,缓缓开口:“柳逢钧,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还就不信我过不下去了!”
“我一定会找到芽芽,你给我等着!”
房门被她“啪”地一声摔上,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我静静地站在二楼楼梯上,心中早已是一片死寂。
不久,我便明白了蒋有容的真正意图。
就在芽芽葬礼当天的清晨六点多,距离葬礼开始仅剩一个多小时。
我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墓园的电话。
工作人员焦急万分地说道:“柳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这个情况……”
“但是,您女儿芽芽的墓地,竟然被人用挖掘机直接挖开了……”
那一刻,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惊雷,轰然炸开。
蒋有容的消息真是及时雨。
她那长达一分钟的语音里,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柳逢钧,听说你又在墓园里买了个风水宝地?”
“是不是打算等你百年之后,自己埋那儿去?”
“你挑的这地儿,听说是山清水秀,紫气东来,下辈子投胎肯定能去个好人家。”
“正好,昨晚乐乐给尧辰托梦,说他不喜欢现在的墓地,想换换。那不如就换成你新买的那块吧。”
我气得浑身发颤,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借着雨势,我猛踩油门,以最快速度冲向墓地。
等我到了,坟已经挖了一半。
董尧辰给蒋有容撑着伞,站在树荫下。
一看到我,董尧辰就笑着说:“柳哥来了,您别介意啊。”
“主要是乐乐梦里一直叫唤,说喜欢这儿。我想,反正你之前也看中了那块墓地,咱们换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看,这不又回到了原点?咱们都高兴嘛!”
我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两拳,一点不留情!
蒋有容尖叫起来:“柳逢钧,你干什么!”
她赶紧把倒在地上的董尧辰扶起来,脸色难看极了,一字一顿地说:“谁说,我要把之前那块墓地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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