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脏病 / 肾衰竭是老年犬猫常见的疾病,但作为宠物家长的你知道多少呢?以下的问题你能回答多少呢?
犬猫也有肾脏吗?肾脏是做什么的?肾指数很正常,肾脏一定很健康?肾指数有点高,要赶快开始吃处方饲料、赶快开始打皮下点滴?保健品当饭吃,有吃有保佑?第四期肾衰竭很严重,要赶快准备后事?若不知道答案或一知半解,请继续往下看。
简单来说,肾脏就是每只宠物体内的“水位调节及污水处理厂”,产物是身体不需要的水和废物,也就是“尿液”。
充满毒素、代谢废物的脏血进入肾脏后,会先经过一道过滤流程:对身体重要的营养物质会被留下,无用或有害物质会被排出。占身体 70% 的水,当然是重要的物质!因此当身体的“水位”过低时,肾脏会竭尽所能地把水留着;当“水位”过高,肾脏只会留下身体需要的那份,多余的水就会成为尿液,带着其他代谢废物一起排出体外。“当肾脏开始出问题时,最早会先出现多喝水多尿的症状,之后才会因为代谢废物无法排出而引起尿毒症,继而造成各种不舒服的表现(精神差、不吃、脱水、呕吐、变瘦、发抖、口腔有尿味等)。因此,若宠物家长们觉得家中宝贝忽然很爱喝水、尿变得很多、尿味不像以前那么重,就建议要安排肾脏相关的检查,以免错失治疗良机!”
* 目前在学术上已经不再使用「肾衰竭(renal failure)」这个用词,但因大众普遍还是习惯「肾衰竭」这个用法,同时也能让患者家长了解问题的严重性,因此本文用词通篇采用「肾衰竭」。
肾衰竭简单地说,就是肾脏工厂效能降低,低到无法正常处理身体需求。可能有三大类原因:
要维持肾脏工厂的运作,首先要能付得起薪水。身体细胞的薪水就是氧气,而氧气就是透过血流进入肾脏。倘若进入肾脏的血液量不足(脱水、低血压),会使得肾脏工厂发不出薪水,员工纷纷挨饿甚至饿死,工厂因而停摆。工厂遭遇灾难,被恐怖分子(特定药物、毒物)攻击,或是被其他器官厂房大火波及(全身性炎症),死了很多员工,工厂当然也只能停摆。再者,肾脏工厂是一个几乎遇缺不补的血汗工厂,里面的员工会逐渐经历生老病死的阶段,当员工逐渐凋零,工厂的产能当然也就日渐下降。肾脏工厂的功能是把污水排出,回收有价值的养分,但若污水排出管道受阻(输尿管阻塞、尿道阻塞),这些污水会回流进厂房内,造成厂房内污水四溢,工作环境低下,员工也渐渐病倒。“肾脏是重要的维生器官之一,消耗身体大量的能量,也负责代谢大量的废物,因此当肾脏得不到足够的养分(脱水、低血压)、接触到肾毒性的物质(特定药物、毒物、全身性炎症等),或尿液无法排出(输尿管阻塞、尿道阻塞)时就可能会导致肾脏损伤,当剩余的肾脏组织已经无法负担全身代谢需求,就会出现肾衰竭的症状。”
我们可以先想象肾脏工厂内有 100 个员工。若今天有 80 个员工忽然生了重病请病假,剩下的 20 个员工完全无法适应忽然从天而降的四倍工作量,就算 24 小时全年无休的工作也做不完原本该做的事,整个工厂产能迅速下降,身体代谢废物迅速累积,甚至连尿液也产不出来,这个情况就是急性肾损伤(acute kidney injury, AKI)。
重病的 80 个员工里头,有几个可能会后来会死掉,但也有些会康复 若康复的人数多,肾脏工厂仍有机会重返荣耀,恢复正常的肾脏功能若死掉的人多,那么活着的人就得过劳工作,寿命亦不长矣,此时肾脏工厂就进入了衰退期,即慢性肾病。若 80 人全都死光,剩下的 20 人短时间内也撑不下去,工厂很快就要关门大吉了。没有肾脏的身体,代谢废物无处可去,最终只能回归尘土。另一种情境是,肾脏工厂的员工慢慢地因为生涯规划离职,离职前把工作交接给同事,同事也有足够的时间适应增加的工作量。这个缓慢进展的情况,称为慢性肾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 CKD)。
若有一半的员工离职,剩下的人做两倍的工作也很 OK,完全不影响工厂营运。就算离职员工到达 80 人,剩下的 20 人也已经身经百战,肾脏工厂还是可以勉强运作,但这些人的过劳在所难免,工厂的关闭也进入倒数计时。“依肾脏受损的速度,又可分为急性肾损伤或慢性肾病,在严重程度和预后都有很大的不同。AKI 通常会迅速造成严重的症状,但若及时介入处理,有机会恢复正常肾脏功能;CKD 初期症状不明显,但当出现问题时,肾脏功能通常已经不可逆地丧失,最终会迈入末期肾病。”
当肾脏工厂的效能开始下降,身体的代谢废物无法排出,逐渐累积在血液中,造成后续一连串的症状。所谓的肾指数,就是从体内千百种代谢废物中,挑出同时符合代表性又符合成本的几项来检测,这些项目就是所谓的「肾指数」,最常用的项目就是 BUN(尿素氮)和 creatinine(肌酸酐,简称 crea)。
BUN 和 crea 是传统的肾指数,检验成本低,但伴随的缺点是:太慢了!肾脏工厂对于 BUN 和 crea 的处理非常有一套,就算今天只有 50 名员工工作,也可以轻松排出,完全验不出异常;要一直等到只剩下 25 名员工不到,这两项指数才会开始上升,这时候才介入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BUT,这两项指数上升,一定就是肾脏病吗?答案也是否定的!这就要从它们的来源说起。
BUN 是蛋白质代谢后的产物,因此会受饮食影响,若摄取较多的蛋白质(如肉类),就会生成较多的 BUN。Crea 是肌肉的代谢产物,会受肌肉量的影响。若身体的肌肉量很大(如年轻公猫、肌肉健壮的工作犬),crea 可能会稍微超过正常范围。相反地,在营养不良皮包骨的情况下,身体几乎没有肌肉可以产生 crea,此时若 crea 位于正常偏高的区间,有可能其实肾脏功能所剩无几了。既然 BUN 和 crea 太慢了,那有没有别的选择?有的!近年发展出一项新的 SDMA(symmetric dimethylarginine)检测,在肾脏功能只丧失 25-40% 的时候就能够提前发现异常,在以下情境时特别有用
接触到肾毒性物质,在 crea 上升前作为急性肾病的诊断和追踪在肌肉量太多或太少的动物,SDMA 可作为需不需要医疗介入的参考。老狗老猫的定期筛查,有助于更早发现肾脏疾病,及早介入处理,延长寿命。“当肾脏功能减退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发现肾指数的上升。传统肾指数(BUN, crea)要等肾功能剩不到 25% 才会开始上升,且常会受到肌肉量、饮食成分的影响;近年发展出的 SDMA 检测可能可以更早发现异常。”
至少每个月测量动物的体重非常重要!
当宠物食欲慢慢减退,往往是疾病的早期征兆,但家长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尤其是任食(吃 buffet,想吃就吃,少了就补)、使用自动喂食器或是多只宠物一起进食(被其他贪吃鬼吃掉自成大家都吃光的假象)的时候更是如此。
肾衰竭的时候会因为工厂无法调节尿量,会产生比平常更多的尿液,这也代表宠物就需要摄取更多的水分。但若排出的尿液量超过摄取的水分,就会造成身体水分含量逐渐下降而进入脱水状态。脱水会让各器官血液供应不足,进而导致缺氧,严重时将有生命危险,不可不慎!
肾衰竭时,会有一系列神经和内分泌反应被激发而导致肾因性高血压,高血压严重时可能会造成脑、心血管、眼睛、肾脏等器官的伤害。是的,肾脏病自己造成的高血压也会造成自己的伤害,简直自取灭亡!
红细胞生成素是肾脏产生的荷尔蒙,功能是向骨髓下订单要求骨髓制造红细胞。肾衰竭时,红细胞生成素分泌不足,即使红细胞因寿命耗尽而逐渐减少,骨髓还是会一直以外流通的红细胞数量很充足,最终导致贫血。
矿物质是身体必须的物质,但并非无上限的需要,当体内这些物质过多或过少,肾脏就肩负调节的作用。肾衰竭时,这些矿物质浓度无法被调节,进而造成一连串的问题。
尿液是肾脏工厂最终的产物,里头可以发现很多血液中找不到的线索,包括尿液比重(评估肾脏浓缩尿液的能力)、尿液酸碱值、潜血反应、尿中是否有过多白细胞、结晶、细菌等物质。当尿液因为肾衰竭而变得太稀的时候,天然的抗菌能力就会减弱,泌尿道感染会因此更容易发生喔。
蛋白质是身体重要的营养元素,正常情况下肾脏的筛网在过滤血液时会将蛋白质全数保留,尿液中不应检出任何蛋白质。这个筛网被破坏时,就可以在尿液中检出蛋白质。
尿液中出现蛋白质,不但代表身体营养正不断流失,蛋白质同时也会造成伤害。
除了肾指数外,上述的数值都应遵照兽医指示定期追踪,以免错失治疗良机!
前面曾经提过肾脏功能不足的两种情况
急性肾衰竭:大部分的员工忽然生了重病,暂时无法工作。之后可能会死亡,但也可能康复,这取决于伤害的严重程度和医疗介入的时机。
倘若宠物是因为误食肾毒性物质(例如百合花、除草剂、葡萄、人的止痛药等),可能会造成急性肾衰竭,但若尽快就医进行催吐、点滴治疗甚至透析洗肾治疗,不要让毒物持续伤害肾脏,让已经重伤的肾脏细胞能够喘息修复,把伤害降到最低,就有可能可以恢复正常功能!
慢性肾衰竭:员工因各种因素慢慢凋零,死掉的员工遇缺不补。
慢性肾衰竭时,已经死掉的员工无法再生,工作量落到还活着的倒霉鬼身上,这些员工最终也会因为过劳而慢慢死去,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我们能够作的是尽量让还活着的员工过得舒适,薪水一定不能少甚至加薪(确保不能脱水、不能贫血)、不要给员工太大压力(避免高血压)、不要再增加员工的工作量(饮食控制、避免不需要的药物、避免肾毒性物质)。藉由这些方式,可以让他们不要这么快死掉,但最终还是会逐渐衰亡。
急性肾损伤时,及早的医疗介入减轻肾脏负担,肾脏功能有可能可以恢复;慢性肾病是一个不可逆的疾病,肾指数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高,但可藉由良好的医疗和居家照护减缓病情恶化的速度。
肾衰竭并不是一般吃药就会好的小病,兽医虽然能够提供必要的药物治疗以及建议,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家长需要费心照顾生病的宝贝,居家照顾才是肾衰竭治疗中最重要的一环!
前面已经一再强调,肾脏生病时会无法调节身体水分而产生大量尿液,稍有不慎就会脱水,脱水后肾脏更得不到养分,产生恶性循环。因此,确保不要脱水是居家照顾最大的重点!
若宠物愿意自己喝水,那么只需要每天给水量充足,并定期确认脱水状态以及体重,确保他喝的量是足够的即可。若宠物的水喝得少,可以先尝试给湿食、在食物中加水、给一些有味道的水(例如加猫草、罐头水、煮鸡胸肉的水),或是用各种方法哄骗宠物喝水。若宠物因为不舒服几乎不喝水,就需要和兽医讨论是否要开始注射皮下点滴,甚至考虑喂食管。慢性肾衰竭的动物吃肾脏处方食品可以大幅延长寿命和减缓肾病恶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临床上常遇到的情况是,毛小孩根本不吃这一套!不舒服不想吃饭、饮食忽然的转变,或是平常吃尽山珍海味,都可能让它们对处方食品不屑一顾。这时候请把握一个原则:先求有再求好;先吃饱,再讲究成分。
若毛小孩抵死不愿意吃肾处方,只能尝试其他食物或自行烹煮鲜食,但尽量选低磷和优质蛋白质的食物;自行烹煮鲜食的话必须注意营养均衡的问题,建议和兽医好好讨论。倘若食欲真的太差,就一定要寻求兽医帮助,可以考虑开食欲促进剂,或是考虑装食管。
经口灌食当然也可以考虑,但要非常小心不要呛到,同时也要看来毛小孩对于灌食的接受程度。它们通常不吃饭都是因为不舒服而没有食欲,此时强灌它们吃饭只会让它们觉得更恶心反胃而抗拒,严重时可能会呕吐造成反效果。
并不是所有肾衰竭的动物都要吃药,但当身体状况必须用药控制时,就应该配合服药并定期追踪相关指数。蛋白尿、高血压、肾性贫血、高血磷、低血钾、泌尿道感染等状况,都是肾衰竭的宠物需要以药物治疗和控制的状况,若放任这些情况不管,不只是肾脏,连全身其他器官都可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肾衰竭可以说是狗猫最常见的慢性病,市面上也有非常多的肾脏保健品,例如活性炭、益生菌、中药材等等。这类保健品通常是辅助作用,期望能藉由各种方式来减少肾脏的负担,没办法预期会有神效,因此在选择保健品时,应掌握三个原则:
勿本末倒置:水分、饮食和药物的重要性远大于保健品,若以为吃了保健品就有如神功护体连水都不用喝饭都不用吃,那恐怕大限之期不远矣。先求不伤身:保健品效果并非必需品,若一吃就拉肚子或过敏,比吃之前还要难过,那简直是花钱又伤身,必须立刻停止。量力而为:慢性肾衰竭需要经常到兽医院报到,累积的医疗费用可观,倘若医疗费用已经造成负担,那就应该把购买保健品的钱省下来,省下来的钱可以多买一包处方饲料、多验一次血、多包一周药,都更能有实际帮助。肾衰竭猫狗的照顾最重要的是水分、饮食、药物,虽然兽医可以提供建议,但最后的执行工作还是在家家长身上,辛苦了!
不知道是否受到医疗剧影响,当诊断肾衰竭后,最常被家长问到的问题就是「它还可以活多久」?存活时间会受到太多因素影响,照顾的好坏、饮食的成分、并发症的多寡都会大幅影响肾衰竭的存活时间,但因为太多人问这个问题,在此提供一些统计资料。
当刚诊断慢性肾衰竭时,我们会依照 crea 指数将慢性肾衰竭分级,crea 越高,分级就越高,存活时间会随着级数上升而减少。
以下寿命指的是「中位存活时间」,意思是有一半的狗寿命比这个长,但也有一半的狗寿命比这个短。至于我们的宝贝是哪一半,就要靠家长和兽医的共同努力了!
小提醒:请勿执著于这些数字,因为这些数字会因为统计设计、样本数量、统计方法有很大的差异。
许多家长听到毛小孩的肾衰竭落在第四级,就仿佛被宣告死刑一般绝望,在看到统计上第四级肾衰竭的寿命简直晴天霹雳,但,真的就快不行了吗?
首先我们得要知道,分级的目的是帮助兽医拟定治疗和追踪计划,并不是用来预估寿命。由于毛小孩无法像人类一样有每周洗肾三次的选项,所以在治疗上,crea = 5 和 crea = 10 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虽然肾指数相差两倍(代表肾功能也差两倍),严重程度大不相同,但还是落在同一个分级,
因此对我来说,肾衰竭分级对家长的意义在于了解自己需要花多少心力照顾;若照顾得当,许多第四级肾衰竭的毛小孩都能维持相当不错的生活品质。
谢谢您阅读至此。肾衰竭是没有特效药的慢性病,有可能要和病魔搏斗好几年的时间。兽医在面对肾衰竭时所扮演的角色主要是提供建议,真正施行的还是辛苦的家长们。和您的兽医携手合作,给生病的毛小孩最适当的照顾,珍惜陪伴彼此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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